商陆尚在殿中, 闻言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妙。
镜花夫人早已在看见王诰惨状时, 便失了心魂, 自然更没能留意。
杯盏打翻在案, 琼浆玉液倾倒流泻,染污了她华贵的衣裙, 她也恍惚不觉,整个人面白如纸, 却是被拖入了某段可怖的回忆之中……
二十年前, 也是在这里,也是像这样。
那是神都有史以来最肃杀的夜晚, 那个一身是血的男人一只手用力掐住了她的脖颈, 双目之中的怒火仿佛实质一般要将她吞噬。
可没想到,那个男人眼底最终是出现了一丝轻蔑, 一丝悲哀,甚至还有一种自知命运到头的凄怆, 只是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扔到远处地上。
造化洪炉的虚火,忽然炽烈燃烧起来。
万千刀剑中,他赤红了双目,喉间也若被烧红了一般,浮现出一枚金红的烙印, 宛若妖魔, 声音嘶哑。
于是那一夜,整座神都变成了赤色。
当年的王玄难早已大乘期圆满上百年,方能催动“天宪”, 且几乎称得上祭献了自己的性命,不久后便身死道消。那王杀小儿才多少修为?
区区二十年,就算是王玄难与妙颂的血脉,那韦玄把灵丹妙药当饭喂给他,撑死也就是个金丹期,凭什么能催动“天宪”……
镜花夫人此时隐隐觉得不很对劲,然而心神大乱之际无暇细想,仍沉在旧日的恐惧中无法抽离。
眉心那一道黑气,早在他倒地之后一刻,便隐没不见。
是以,众人冲过来查看情况时,只发现他各处经脉寸寸断裂,体内灵气无处寄存,于是乱暴而出,冲伤他躯壳,才浑身冒出血来。
完全无法从伤势上判断他到底是怎么中的招,那商陆又是怎样动的手,实在奇诡至极。
镜花夫人方才那惊惧的一句“口含天宪,言出法随”还在耳旁,且众人皆亲眼看见王诰在商陆那话之后应声而倒,一时间都不免想起有关那位神都公子的传言来,心中惶恐惊惧,以至人人自危。
“难道那‘口衔天宪’的传言竟然是真?”
“不应该只是一种形容而已吗……”
“杀人无形,只用一句话,不是天宪是什么!”
一旦有人开口提出猜测,恐惧便获得了生命,迅速传遍整座虚天殿。
座中略有些资历的三大世家长老,见得这一幕,听着周遭议论,更是想起二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不少人已忍不住簌簌发抖!
陆仰尘与王诰虽说不上交情有多深厚,可同是世家子弟,彼此也是熟识,岂能料想活生生一个人就这样倒在面前,且一时还看不出任何因由?
他凛然质问商陆:“投毒之事在学宫已有分晓,虽未有证据,徐兴也先避嫌领罚。如今你等杀徐兴也就罢了,岂有生辰宴上公然噬主之理!”
商陆可不客气:“陆公子此言差矣,卑职不过小小一马前卒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