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房间,混浊而又腐朽发霉的空气,在这潮湿阴冷的环境里一住就是十多年……
“那这环境她怎么能住得下……”奥托环顾着周围恶劣的环境,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她住在这里的原因。
“因为便宜。”卷发大妈掸了掸烟灰接过话头,“这里好歹有门有墙,总比睡在天桥下,睡在公园里要安全暖和,而且只要五块钱就能随便找张床睡一晚,只要再捡点别人丢的旧铺盖,他们就能在这里安下家来。”
“试想一下,一个没上过学,也没掌握什么技能,全身上下只有一把子力气的女人,被赶出家门后又该如何生存下去呢?”
“年轻有点力气的或许还能在工地上搬砖干点力气活,但老了呢?就像胡德娥这样五六十岁,乃至年龄更大些的人又该如何生存下去的呢?答案就在这里,她,或者说他们……”卷发大妈说到这里顿了顿,用手画了个圈示意曾经住在这宿舍中的人,“白天出去打日结的零工,干那些别人不乐意干的脏活累活,晚上回到这里交五块钱住宿费,吃点花卷蹭点自来水对付着就算一餐,手头稍微宽裕点的,或许会在菜市场捡点卖剩下或扔掉的菜叶,掐掉虫蛀腐烂的部分,然后借别人的炉灶炒点已经发黄的菜叶……”
卷发大妈平淡叙述着这里每一个房客的经历,她的每一句话如同重锤砸在奥托心里,让他张口结舌,哑口无言。
苦了大半辈子的胡德娥,哪怕老了还在被孩子们压榨,平时赚来的钱大多都被儿子们要走了。她好几次想着回家帮帮儿子,结果回到家没过多久又被儿子、儿媳妇给赶出了家门,最后又回到了这个集体宿舍,找了份护工的工作,照顾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老人、病人。
曾经,她也怨恨过命运的不公,恨过自己命苦,自己明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而这么多年过去,她也释怀了看开了,她现在就想活下去,能活一天是一天,好好活着就是她对命运最大的反抗。而没有任何社会保障的她也早就规划好了自己人生的最后道路——如果真到哪天干不了活了,最后就买点耗子药给自己个痛快,也别再给子孙后代添麻烦了。
在宿舍里,像胡德娥这样的人并不是个例,子女痴傻,丈夫早亡又被丈夫家的亲戚赶家门的老妇人,带着三岁孩子住到这个集体宿舍里来的单亲妈妈,六十多岁还要出来捡点垃圾拿去卖钱维持生计的老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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