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文说,他当时的导师,这位神经学教授认为,“治疗病人,你无法理解他的世界,因为人和人之间是不存在相互理解的,你能做的是成为他的眼睛,用他的眼睛看到他看到的世界。”
丁家俊的眼睛看到的是美,是更饱和的色彩,这是世界对他的馈赠,如今他在殡仪馆的工作,虽然很多人不能理解,但是对丁家俊而言是他最适合的生活。
这样就足够了。
沐春的电话是丁家俊在一张名片上找到的,这张名片是之前沐春塞给他的,拿到手的时候丁家俊看都没有看一眼。他当时精神很差,沐春递给他名片时只是说,“如果还要再举行葬礼,记得找我。”
当时这张名片就被丁家俊放进了口袋里,回家后随手夹在了素描本中。
沐春对于丁家俊去殡仪馆做化妆师之类的事情没有感到半分惊讶,倒是有几分欣慰。
一个人找到自己喜欢的环境和生活方式,有谁能评价他的生活不好呢?
沐春担忧的是丁家俊介绍来花园桥医院的十二岁男孩龚海。
练习完贝多芬《降e大调第二十六号钢琴奏鸣曲告别》第一乐章,龚海精疲力竭地呆坐在钢琴前。
以往这个时候,爸爸总会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拍拍手,鼓励龚海,“刚才的演奏太棒了。”
龚海就会说,“哪有,还有很多细节不完美。”
“不不,小海星光闪闪,享受你的演出就好了。”
龚海的第一堂钢琴课就是龚一枫带他去的。因为绕海的这一边是本市最大的区,青少年活动中心在8公里外的东郊一带,龚一枫开着那辆手动挡的小汽车带着龚海去上课。
那时候龚海4岁,妈妈刘一梅因为癌症已经去世三年。
龚海从小就是跟着爸爸一起生活,一个爸爸,一个男孩,相依为命。
到龚海4岁的时候,龚一枫把他的小提琴放到龚海手中,年幼的龚海还以为那是一个好玩的玩具,不小心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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