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眼睛,仰天深吸了一口空气,一墙之隔,但空气的气味完全不一样。以前他不会觉得空气有气味,但现在他闻到了。
——这种气味叫自由。
在他的要求下,监狱并没有通知家人来接他。他就这样孤零零的站在监狱门口,头呈斜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宛如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想到了刚进警校那个意气风发少年郎,想到了刚进入警队那个雄心壮志的人民警察,想到了那些他亲手抓捕的犯罪分子,想到了收的第一个红包,想到了死去那五个警察的面孔,想到了他们亲人脸上悲痛欲绝的表情。
他想到了曾经在党刊上看到过的一篇文章,如果我们不能面对昔日过错,那么死去的将是机会和希望。而再次诞生的,仍然是更加顽固的错误。每隔一定时间,组成身体的全部细胞会通通换过。人时刻在死去,一个全新的自我时刻在诞生。死去的是过往,诞生的是直面现实的全新自我。
此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此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不知道在监狱门口站了多久,恍若一个世纪,也恍若弹指一挥间。黄杨睁开眼睛,双目放出异样的光彩。
自我救赎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救赎已经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源泉。
黄杨打开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你出来了”?
“我出来了”。
“有什么需要”?
“我要钱”。
“要多少”?
“先给我5万”。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仿佛是觉得有点多。“我立刻安排”。
“我还要人”。
“多少人”?
“你安插在江州的所有人”。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几秒钟,“你想干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比谁都了解警察,不会给你添麻烦”。
医院里,陆山民放下用来秘密联系的备用手机,笑了笑。“猛虎出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