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是,她今夜得先活下来。
回岸上去。回到文明与床铺的温暖怀抱中去。这种渴望如今占据了詹妮娅的头脑。她沿着小腿上的伤口摸了一圈,知道自己回去后还得消毒和包扎,或许还得做点血检查。她开始来回张望着,想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充当船桨。
“哦,不,用不着了。”赤拉滨说,“我本来不想吓到你,瞭头。不是以这种方式。可是既然你已经看见了,咱们就不玩那一套了吧。你瞧,周是有点特别的本领的。这不是说我就没有,可是他比我还要特别一些,这是为什么我的赞助商总是请他帮忙。他不但精通草药学和心理诊疗,还是个优秀的魔术师呢。”
竹筏动了起来。那不是随着浪潮而动,而是被某种稳定的推力朝着一个方向滑行。詹妮娅差点以为自己是坐在一艘电动划艇上。可电动划艇不可能没有声音,她俯身朝水里张望,只看见水面黑得犹如墨汁。
“瞭头,”赤拉滨语带警告地说,“别靠得太近,你会掉下水的。而且我得说,当面拆穿一个魔术师的手法可非常不礼貌。你听过那个魔术师与鹦鹉的笑话吗?你总不想他把咱们的船也变没吧?”
詹妮娅坐直身体,扭头去看周温行。她一点也不惊讶地发现周温行就跟在竹筏后边。那个被她充好的游泳圈简直开玩笑似地套在他身上,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他像个幽灵那样滑行在水面上,与竹筏保持着相同的速度。
观察这景象令詹妮娅逐渐有了一种领悟。但那主要不是关于周温行的,而是关于赤拉滨的:赤拉滨一直在跟她开玩笑。他让她充那个敷衍了事的充气游泳圈,那些关于蚁群和海怪的话题。这个男人或许是有种扭曲的幽默感,又或许直言不讳真的会带来某种麻烦。他没有告诉她全部的真话,可是又故意把谎言撒得很拙劣,他完全就是在逗她玩。那么当小木船刚被打翻时,当那个怪物用鲨鱼来恐吓她时,赤拉滨是消失去了哪儿呢?不管他躲在哪儿,魔星阿尔戈没有发现他,而他却好整以暇地看着那怪物折磨她,直到周温行从鲨鱼里蹦出来。那绝不是凑巧。这个长得犹如红皮魔鬼的男人有些叫人讨厌的恶劣趣味。
詹妮娅闭起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公平来讲,她心想,没有几个人能在她这个年纪见识这种事儿了。赤拉滨让她看到了一扇通往怪异的门,那对于爱探险的人是无比珍贵的,这一点他没有撒谎。而且归根到底,他也的确没叫她淹死在水里,或是被凶残的怪物吃掉,她还是能平安无事地回到岸上,除非她接下来就因为伤口细菌感染而死。
“你在做什么呢,瞭头?”赤拉滨问。
詹妮娅睁开眼睛说:“没什么。”
“你刚才看起来可不太舒服。”
“我在调整自己看待事情的态度。”詹妮娅说,“就是一些心理疏导。”
“这你都自己做吗?了不起。但你真的不考虑和专业人士谈谈?”
詹妮娅又一次回头看向周温行。在洞悉了赤拉滨的某些行为模式之后,詹妮娅觉得自己的嗅觉似乎也变得敏锐起来。她意识到赤拉滨不止一次地提起周温行,那不单单是他自己在和周温行聊天,而是在引导詹妮娅去同周温行说话。他甚至给詹妮娅建议过话题。那是为什么?她和周温行能有什么“缘分”?
“嗯……不,”她说,“我现在好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