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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晓绒板着脸,抖开厚实的防水布。一颗灰蒙蒙的鹅卵石率先从里头滚落出来,砸在罗彬瀚的脚上。罗彬瀚准备垫着外套口袋去捡,昂蒂·皮埃尔却先他一步把石头攥进手中,然后直接藏到背后。罗彬瀚抬头瞪她,她只是满脸无辜地回望。他没去跟她追回,因为防水布里显然还有别的东西。
俞晓绒一把扯掉了防水布。放在里头的东西虽不说令人失望,可也完全不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不过又是幅装裱好的油画。画中的背景是一片弥漫幽雾的深林,一条银白的河流从中穿行而过,一个穿着白纱的女人正赤足走在河面上。它带着某种神秘幽远的氛围,令罗彬瀚第一时间去看昂蒂·皮埃尔的反应。结果昂蒂根本没在看那幅画,她专心致志地把玩着捡来的灰色卵石,眉目间透着明显的喜欢。
“啊,只是一幅画。”老科隆说。他尽量表现得是欣慰,但口吻和神情里透出来的却是失望与无趣,“我想是你爸爸的朋友送的吧,他总是有很多怪朋友。”
“是的。”俞晓绒说。她的脸却红得有点奇怪,乍看像为自己的小题大做不好意思,但罗彬瀚在解读她的微表情方面可谓是炉火纯青。他能从她凶光暗露的眼睛看出她其实应该是把脸气红了。
多普勒·科隆利落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招呼和雷奥挨头碰脸的德里克回到车上。临走前他拍了拍俞晓绒的脑袋,又冲昂蒂·皮埃尔露齿一笑。
“别太在意菲利普的事,姑娘。”这老头乐呵呵地说,“以及,要是你乐意,再给他个机会。”
昂蒂·皮埃尔也冲他微微一笑,非常迷人,但意义难明。她也许根本不清楚眼前这个老头与曾经送花给她的菲利普·科隆有什么关系。最后罗彬瀚从屋子里出来,拿了一只带有马犬图案的瓷杯作为谢礼。老科隆拒绝了礼物,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了罗彬瀚几眼。他让俞晓绒替他做翻译。
“我们以前没什么机会说话,”老科隆说,“听詹妮娅说你去了非洲?看来你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就跟她爸爸一样。有空来我这儿坐坐吧,或者我们也可以出去喝一杯?”
很难对一个帮了如此大忙的人出口拒绝,罗彬瀚只好表示他有空就会去狗场看看。他目送多普勒·科隆上了车,回头去看院子里,发现昂蒂正把玩着那颗卵石,而俞晓绒则忙着瞪那幅油画。他们都挺自得自乐,只剩下他满心疑惑。
“好了,”他一半是问俞晓绒,一半是在自言自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就是一个恶作剧吧。”俞晓绒冷冷地说,“我也有些爱开玩笑的朋友,也许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他们你要来。”
“他们还会给你寄写着汉字的包裹?”
“他们只需要上网点点翻译软件,再把查到的符号描下来。或者再简单点——我的学校里就有从你们那儿来的交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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