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某种超然性。于是他马上就忘了先前那句顶撞。
“你当然无法想象。”他很快就说,“这是启示的一部分……对于足够虔诚的人来说,就算被困在世上最无助的地方,他也必定能得到搭救。”
可他是错的。詹妮娅已经在那个奇怪的夜晚见过科莱因,自那以后她就能够想象和接受最离奇荒诞的越狱方式。但她仍然装作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好激起对方更多的倾诉欲。她有时也会嘲笑故事里的反派们太爱跟受害者说话了,可同时她又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能被他人全神贯注地倾听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所有的事实都只能任自己阐释和解读,所有最见不得光的蠢话都难以遭到反驳,谁抗拒得了这样痛快的事?老人们渴望能对年轻人说教,名流与老板渴望向底层展示自己的成功,有抱负的杀人犯当然也希望能向自己的权力下游表达自我。再没有比死亡威胁更为直接的权力了,临死之人将会把他的每一句每一字都刻在脑子里。还能有比这更高的关注和奉承吗?那真是再妙也没有的自恋时机,汉娜就一定会这么说。
“你肯定是收买了狱警。”詹妮娅故意尖声尖气地说,“我知道你们准是这么干的。”
对方哑然失笑。“你这个蠢姑娘,”他带着鄙夷,同时又显出了更多的自得与满意,“你也不过是比别的蠢人聪明上一点,可你的想象力也就到这儿为止了。收买狱警?你觉得收买狱警能办成像我这样的事?你先前就亲眼见证了,不过那肯定超乎你的理解。好吧,看来我得让你再看一次。”
他的手向前抬起,映照在台阶上的影子也跟着探起,在楼梯台阶的栅栏状光斑上层层爬行,直至越过了钴蓝之光的边界。詹妮娅还没有彻底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她的本能却使她猛然瑟缩了一下脖颈。某种锋锐的事物从她脸颊边倏然而过,空气里爆出短促的尖鸣,接着她身后的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
詹妮娅的身体往旁边倾倒,踉跄了半步。她站稳脚跟,伸右手摸了摸脸。她的脸颊倒没有刺痛感,不过那也许是因为她右手上的伤就够呛了。等她确定自己基本还算活着,这才转头飞快地瞄向身后。借着厨房的灯光,她看见餐桌旁最靠外侧的椅子已经翻倒了,也许是被拆碎了。她在匆匆一瞥里只能看见椅背横倒在地,而四只椅脚全都只剩下短短一截。霎时间她脑袋里想象出了异常具体而骇人的一幕:她哥哥就这么倒在地上,躯干跟椅背着地的走向一致,断肢四处散落。她的胸膛内侧猛烈地震动了一下,那种临危不乱的平静被扰乱了。她又回头去看罗得,脑中飞速地思考着。情况有些叫人绝望,她不得不承认这点,但她还是要继续冒险下去,像在一块逐渐压低的铁壁上四处敲打,指望哪处还藏着能逃出生天的缝隙,直到一个模糊的主意逐渐在她脑袋里形成。
“我确实看见了。”她说,“好吧,这就是帮你脱困的东西,我承认它让人印象深刻……不过你有什么证据能把它当作神迹呢?”
罗得的脸上显得很阴森,似乎在考虑用那影子似的东西抽她一下。但他没这么做,于是詹妮娅相当冒险地继续往下说:“就我知道的故事里,可从来没有哪个圣人施展神迹是用上这种……要怎么称呼它?被选中的记号?可是它看起来一点也不神圣。我觉得它看起来像巫术和魔鬼的手段。你有什么办法证明它神圣呢?”
“我能让它吞食你的血肉。”罗德轻轻地说,“我会把你的头颅悬挂在你那荒唐的家门口,就像把异教徒将领的头颅悬挂在他们的城门上。”
若说这句话毫不可怕,那是假的,但詹妮娅还是决定把计划贯彻到底。她横下心不表露任何怯懦,而是以稍带挑衅的口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