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的旋律紧随刀尖跳跃,军镲锵锵推进,一声高过一声,把这场荒诞喜剧顶向皆大欢喜的结局——然后他猛地把刀丢了出去,甩进玄关深处。马尔科姆一下扑了过去,把刀远远地踢进客厅。汉娜则紧跟着跑到他身后,举起枪为他提供掩护。
“不!”一个尖利的嗓音说,“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罗彬瀚感到一阵电流从自己头皮上刮过,留下阵阵痉挛的感觉。发出怪叫的人是罗得,或者,在罗得身体里的某种东西。那声音根本就不像个活物,再好的歌剧演员也发不出这样像要扯断声带似的动静。他赶紧往前跑,要把最近的汉娜与马尔科姆拖回来。但紧接着他又听见罗得发出了一声近乎于哭嚎的可怕动静。
“你!”那东西的音色像粉笔划过黑板时刺耳的尖鸣,整个小区恐怕都已从噩梦里惊醒,“你不能这样对我!”
然后他安静了。盖着脸的左手滑落下来。他的脑袋猛然往前一冲,重重撞在墙上。砰!那一声巨响像沉闷而厚重的鼓点。砰!接着又是一下。砰!斑斑红雨飞溅到玄关里,让俞庆殊发出惊叫。马尔科姆已然转身捂住汉娜的眼睛。砰砰砰!他们终于听出来那声音正跟着旋律而动,仿佛一面身不由己的皮鼓,正被人倾尽全力地狂敲猛打。砰砰!他们依稀听到鼓面破碎的声音,听到绝望的鼓锤断折与濡湿的汗水飞溅。砰砰!管号如狂欢乱舞的蜂群。砰!弦乐满怀讥笑地萦绕反复。砰!渐近结尾。砰砰!最后三个小节。砰!砰!砰!最后一个音节。砰。唱针空转,万籁俱寂。
只有鼓点还在继续。砰。砰。砰。砰。砰。砰。门前的东西已经站不起来了。它抽搐着滑卧到地上,只有脑袋依旧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撞击地砖。血,还有些别的奇怪颜色的液体溅越过门框。有一种杂音混在空气里,罗彬瀚很难分清它来自身后的唱片机,还是门口那个东西的喘气。砰。节奏越来越慢。砰。动静越来越轻。砰。
马尔科姆已经抓住汉娜,迫使她转过身背对门口。他推着同样脸色惨白的汉娜走回客厅,确保这个未成年人瞧不见玄关的情形。罗彬瀚与他对上视线,谁也说不出话来。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但罗彬瀚不知道那是不是过度充血的大脑带给他的幻听。他已头晕目眩,说不上来自己有什么样的感觉,只是慢慢把那个沉重的玉石烟灰缸放回桌子上。是的,他想现在罗得已经不再是个威胁了。
这个念头让他木然地拿出手机,想把最新情况告诉莫莫罗,让他不必再十万火急地赶来救援了。这时他才发现聊天界面上只有两个醒目的红色叹号。某种不凑巧的网络问题,竟然让他的求救信息与照片根本没发出去,他的语音也压根没有打出去。妙极了,这简直是场倒霉到难以置信的事故,一个愚蠢低级到致命的错误,足以害死他们所有人!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仿佛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周围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有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当手机上的时钟数字变化了两次后,门口终于再也没有声音了,远处却似乎渐渐有了喧闹。这个夜晚很快将会变得更热闹,将会彻底喧嚣沸腾起来,可罗彬瀚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听觉上了,他只是盯着手机,脑袋里回荡着刚才的音乐,直到有人在他身后痛苦地咳嗽了几声。
他有点恍惚地回过头去。是周雨。在刚才的混乱里,周雨已经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