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姬寻那样去神光界?或者索性去联盟以外的地方?故事又兜回了原点。方序。一个已被宣告死亡的人。罗彬瀚记得自己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是在荆璜嘴里,可那时他知道的实在太少了,这个名字对他一点意义都没有。等到雅莱丽伽告诉他另一个死秩派成员的故事以后,他才勉强算得上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威胁。想想0305是怎样接管了鸿沟下的世界,而0206甚至比那个清洗了不老者的暴徒还要危险。这么一个存在降临到他们的世界,然后悄无声息地死了。他们的社会仍旧如常运转,不曾受到丝毫影响,蚂蚁窝在核爆炸的中央里自顾自地运行。想想妥巴的故乡,马林诺弗拉斯的故乡,茜芮的故乡,阿萨巴姆的故乡。相比之下他的故乡是走了多大的好运!这果真只是好运吗?是因为荆璜和法克的到来把一切灾难扼杀在了萌芽之中?否则在某天早晨醒来时,他就会发现整个世界都被来历不明的机器人军队接管。他们故乡的某个未知的深渊里,或是海洋最深处的沟壑之间也藏了一台许愿机。方序要许愿机做什么呢?不太会像是和姬寻同样的想法。但是任何人当然都会想要许愿机,只要免费的话。
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其实,这晚以后罗彬瀚终于明白,这一切注定是不会发生的。曾经对他避而不见的人终于对他讲了一个故事。此人讲故事时腔调奇特,跟平时说话的语气判若两人。那声音冷漠、干枯而无力,像条断了源头的枯河,再掀不起情绪的浪花。
他不像在讲他自己的故事,而像在讲别人的事,或者一个纯粹捏造出来的故事。可罗彬瀚心里明白他不是在撒谎。真正撒谎的人总把事情说得绘声绘色,内容翔实细节生动——就像他自己经常干的那样,而这是即便明白其中道理也极难克制的。只有真正承受着痛苦的人才会把事情讲得那么乏味枯燥,因为若不把一切想象和情绪能力暂时封闭,他们根本就没法把心中的事顺畅地说出来。
实际上这人也没能把故事说得很好,总是颠来倒去地讲,想到什么就讲什么。有时他又明显地不愿意细说。他似乎想让罗彬瀚明白自己的痛苦和怨恨,可又努力地不想让人知道。罗彬瀚感到自己并非一个故事的倾听者,而是在读那些写在匿名社交账户上的语焉不详的零碎感想。
“都是你弟弟干的好事。”最开始时那人说,“要不是他……我本来不想去的,可是如果不是他的那辆车,那个白痴根本不会去的。全都是那些老鼠药的事。”
罗彬瀚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听什么。他瞪着对方脸上神经质的抽搐,明白这人已经尽了全力来说话,而非想要戏耍自己。到头来他终于把事情梳理清楚了,或者至少他自以为梳理清楚了。“老鼠药是什么意思?”
对方摇摇头,神态十分冷漠,然而脸部肌肉抽搐得更严重了,仿佛他正努力想要用语言描述自己的记忆,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勒紧了咽喉。“说不清楚。”他有点茫然地说,“我说不清楚。”
这可不是他说不清楚的唯一一件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离开枪花,开车回到公司的路上,罗彬瀚脑袋里仍然转悠着此人所说的那个故事,以及遍布其中的种种疑团。他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来理清楚他自己听到的这个故事。是三年以前的故事了。又一桩法克和荆璜瞒着他的秘密。他们是觉得这种事根本不值得一提?又或者连他们也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这世上唯有他们两个有本领治愈蔡绩 ——他已经排除了陈薇,因为蔡绩对陈薇一点也不熟悉。这可不该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应该是法克吧。他对自己说。既然毁掉一个凡人的是个无远人,有能力将之修复(或者该说是部分补偿)的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