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先把危险因素清除——这还得麻烦您帮个忙,不然车进不了路口,连我也要徒步走回市区去了。”
他捧起房间中央的匣子,态度热切地走过来。罗彬瀚紧盯他的动作,慢慢走上前去,先佯装要把卡片放进去,接着猛然一抄,顺势把整个匣子带到自己胳膊底下。老头举在半空的手僵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顿时也变得有点可怜巴巴。“呀,这可……”
罗彬瀚对他回以同等殷勤的笑容:“这还是我来收着吧。怎么好叫长辈帮忙拿东西呢?”
“唉,不妨事。我只想顺道把东西还给研究小组,他们正着急等这个呢。”
“还是交给我办吧。”罗彬瀚说着把卡片丢进去,又紧紧扣上匣子,“您老别操心了,明天我会亲自还给她。我们住得很近。”
老头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有一瞬间他肩膀紧绷,那张胡髭齐整、线条冷硬的面孔暴露出果决酷厉的凶色。紧接着刚拉紧的线条又刻意松弛下来,皱纹全被笑容堆挤成簇,皮炎导致的酒糟鼻扩张开来,俨然又是个衰老、平庸、笑容亲切还带点滑稽的中老年人,要在去公园溜达前跟晚辈打声招呼。
“哎,那麻烦你啦。”他说着便走了出去。罗彬瀚在后头暗暗留神这人稳健的步履,思忖对方如果真的动手会有多难缠。其实他也没觉得多紧张。这人肯定不像装出来的那么老迈,但只要体能还在普通人类的范畴内,想搞定他就没那么容易。当然,有武器是另一回事——可李理和他已经撕破脸到这种地步了吗?虽说危机是解除了,他们没有再继续勠力同心的必要,也犯不着闹到这步田地啊。
这个人的出现有些奇怪。罗彬瀚有点郁闷地想着。李理这次动了大手笔,简直都有点伤感情了。他一边想一边也没忘记在心里算着时间。不出五分钟,果然有一辆风尘仆仆的黑色老旧轿车开了过来。老头在驾驶位上冲他招手,丝毫没有面红气喘的迹象。
他匆匆收拾了房间里剩下的东西。墨镜已不知掉到哪儿去了,室内只剩下一个帆布包,装着他的一些杂物和那部损坏的手机,其中倒是有张信用卡,他只好希望这玩意儿没有被弄坏,这样还能趁早去市区买点东西应急。等他确定没什么东西遗漏以后,这才坐上轿车的后座。老头从后视镜里望着他:“您打算去哪儿?”
罗彬瀚报了条街道的名字,让对方送自己到街道口。那里当然不是他自己的住址,而是一家规模中等的百货商场,距离石颀母亲所在的住院部只有两三百米。他很高兴这老头没问他去那里的动机,一路上他们谁都没再说话,只有副驾驶座上的鹦鹉曾有一度跳到靠背顶部,目光亲切地打量着他,仿佛还想跟他热乎热乎。罗彬瀚转过头假装没看见。他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初次见面的老头对他防备心很重,完全不可理喻。不过他对这老头也一样。用南明光的话说,这人身上有股来历不正的味道。
临下车时,他顺口问了一嘴时间。老头告诉他现在将近下午一点了。这天居然才刚刚过了一半,连周温行去世都不满二十四小时。他满身狼狈地走进商场里,在店员们古怪乃至于同情的目光里递出信用卡,胡乱买了点像样的行装,包括宽松的外套和墨镜,还有手机和机械手表——保证下次他丢手机时还能自己分辨时间。
他提着这些东西去隔壁酒店里开了个房间,尽可能把自己打理了一番,免得等会儿让石颀觉得他是从车祸现场逃出来的。搞定这一切后他又研究起周雨给的药片和胶囊,按用量要求服了其中两种,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脑袋里的眩晕也渐渐轻了,只要不去思考就好,于是他在两个小时后离开酒店,走向医院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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