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水生植物店。那面挂着各种玻璃瓶水草的墙架如今已稀疏起来,反倒是各色多肉和菊科植物变得随目可见。看来一切都在自顾自地起变化,并不因为他忙着自己的事就暂停发展,老老实实地定在原地等他。
他漫步穿越了整个市场,又回到当初和石颀叙旧的那间茶室前头。他没推门进去,仍然站在外头琢磨石颀。那时他在这里碰到石颀,她说她在相亲,虽然地点并不在茶室,而在附近的餐厅里。附近有许多餐厅都和相亲群有合作,估计常常在那些店里办联谊活动。那些餐厅他从来没和石颀去过,不过更早以前倒是和俞晓绒误入过其中一间。说实话,他觉得真正的情侣去那种地方反倒怪别扭的,因为那儿的氛围太刻意了。
石颀在相亲时到时是怎么想的呢?他不知道,其实他一直怀疑石颀是否真的去过相亲会。很可能她一次也没去,不过就是演给家里人看看,所以他们才能屡屡在花鸟市场里撞见。当时她正处困顿,忙着想工作和治病的事,怎么有耐性在一家情致绵绵的主题餐厅里跟一个陌生人从头开始认识。你有什么爱好?你在哪里毕业?你家里的情况?最后一个问题尤为致命。那时她就不得不想,这一切真是在浪费时间。当然,她可以先不说。可以先“装一装”,成年人都少不了“装一装”的时候。但这就是问题所在:因为石颀是个极其较真的人,他甚至都敢说她是个偏执的人。她不能接受的正是一件事开始时的动机不够纯粹,不管那是拯救落难公主的英雄情节,还是绝症母亲拿临终意愿来推动的婚姻。
当他们初次见面时,她对他到底是怎么看的呢?不管早年的朦胧情感淡化了多少,他觉得石颀毕竟还是比较喜欢他的。但她在某些瞬间也可能动过不大纯粹的念头:这确实会是条两全其美的路,既可以顺应母亲免背不孝,又能找个自己还算喜欢的对象。这难道不正是天意成全吗?可是,现在他确实领悟出来了。他曾觉得石颀有点像俞庆殊,实则不过是隔雾看花。他老妈在必要时可以很有策略,而石颀却不容许别人做虚假的表演,甚至都不容许她自己做虚假的表演。并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她这样对待……但她也不会对所有人都这样严苛。
他沿着马路继续往前走,想去寻找当初他和俞晓绒误入的那家咖啡店。他已经不记得店名了,而且直到现在都还关着手机。他主要是不想听李理劝说他去修复关系,虽然她肯定会把话术用得比之前更漂亮,但他必须完全独立地审视这件事。今天结束以前,他要细细地把这件事梳理清楚,这不止关乎一段恋情,而是今后他到底打算过什么样的生活。他要先确定自己的立场,然后才能决定该怎么面对周雨和李理,该对洞云路206号那堆无穷无尽的秘密涉入到什么程度。
咖啡店应该并不难找,因为它离花鸟市场也很近,并且窗外能看见一个带花坛的小型露天广场。罗彬瀚沿着附近的街道走了大概十分钟,果然望见了印象中的小广场。他沿着草坪间的细路走进广场内,看见方砖地面的中央有个三米见方的喷泉池,池中漂浮着几片睡莲叶,还立着一个笨头笨脑的乌龟雕像。他不觉走过去细看,发现乌龟雕像左脚下还踩着块题字漆红的石头,写着“许愿池”。
罗彬瀚探头往池子里瞧。池底淤泥多积,只有大概七八枚硬币半露在泥中,似乎很有些年头了。他不禁冲着乌龟雕像摇摇头。这得怪你,他心里对乌龟说,会走到这地方许愿的人多半只有情侣,而你却蹲在这里败别人的兴。
乌龟依然垮着张苦脸守在原地。这会儿太阳突然从云里出来了,罗彬瀚扶了扶脸上的墨镜,坐到池边稍作休息,又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