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时候它到你手上时还挺便宜的,你都不知道它为什么归了你。可你如果想验证它的价值,这种验证你通常只能做一次。你得到假货,那倒也不算什么损失,你可以说自己是终于看透了;你发现它确实有价值,那……至少你可以确信,你曾经拥有过珍贵的东西。”
“我听不懂。”女孩毫不掩饰地问,“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罗彬瀚朝她慢慢地一笑。“等你长大就会明白的。那时候你就会发现,大人嘴里说的和书上写的都不过是皮毛……你可有很多没见识过的东西呢。”
他说完后便默然不语,忽而又心生迟疑。“不过,”他改口说,“这只能是我现在的想法。假如你只是故意去追求痛苦和刺激,或者一直在上下极端间来回转,我想那只会变得更麻木,就像一直吃辣只会让味觉迟钝,而不会叫你觉得食物本身更好吃。没准有的人天生就不需要这些东西来启发,只靠最平淡的生活就能一直满意——他们大概管这叫‘天慧’之类的。你要是这种人,刚才我说的那些对你就一文不值了。”
很难说这小孩如何理解他的这番感想,但她听得很仔细,眼神似在掂量字句,评估他是否心智失常。她没有再计较鸟骨头的事,而是问:“你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我差点忘了。”罗彬瀚说,“我是来找生意做的。听说你们这儿擅长做松木家具和摆件,我想定制一批货来装点装点门面。”
“装点你家里?”
“装点主题酒店。我家开的。”
女孩打量起他的衣饰和鞋裤,脸上一派精明,显出真正的神童天赋。她看衣服和手表时表情尚满意,瞧见旧鞋却眼露怀疑。罗彬瀚兴味盎然地观察她,想象她要是跟李理谈话会是何等光景。“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他故意问,“卖衣服的?开饭店的?”
“都不对。”女孩说。她眼神游移,飞速思考着是否该替父母揽下这天外飞来的一单。可眼下她父母都不在家,单独领生人进门恐怕不安全。
到这会儿,罗彬瀚终于觉得自己已经玩够了。他甚至敢用命跟李理打赌,这小鬼千真万确不会是冯刍星。再把这么个小孩卷进他们的事情里似乎太过火了,他决定就此放手。
“算了,我才懒得猜呢。”他爽快地摆摆手,“走了。”
他拔腿走向木板桥,熙德与阿兹猫都在桥边延颈张望。他们应该都知道他刚才说了些什么,尤其是那个尖耳朵。他正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整一整这只大耳猫,那女孩在背后叫住了他。
“我们家卖松木家具。”她干脆利落地说,“我们家的工艺是这附近最好的。”
罗彬瀚扭头瞧瞧她,脸上露出揶揄的坏笑:“最好的?”
“你不信就去周围打听,就问袁泽苗家的家具是不是做的最好。”
“袁泽苗是谁?”
“是我爸。”
“那你又是谁?”
“我叫袁小苋。”
“拂晓的晓?”罗彬瀚本能地问,见对方在摇头,“大小的小?现在的现?”
“不,苋菜的那个苋。就是刺刺的那个野菜。你没吃过吗?”
“啊。”罗彬瀚说,“怎么起这个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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