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延州五十多年的拓跋家连根拔起,延州黎庶从此不必再遭受党项铁蹄地掳掠涂炭,仅此一项便足以称大功。
和这些事情比起来,李文革那些不足之处虽然显眼刺目,却又算得了什么?
当今天下,还能够找出一个似这般肯于士人共治地方的藩镇来么?
从他所设置的新官制便能够看出,此人在权力方面从不吝啬,以往的节度使恨不得事无巨细都由府衙把持,使得隋唐之际设置的地方官职渐渐都成了摆设,只有李文革反其道而行之,不但将原先节度府内繁冗累赘地设官尽行裁撤,还赋予了地方官和科曹官实实在在的治权。尽管现在地节度判官只有五品,但其权限却是和唐初地刺史相类同。
仅从这一点而言,李文革这样的节度使便是绝无仅有地。
一个肯于臣下分享权力的君主,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这不是秦固自己的观念,这是隋末唐初的大规模混乱留给后世士大夫阶层地共识。
自三皇五帝之下,最勤政的皇帝莫过于隋文帝杨坚,最聪明的君主莫过于隋炀帝杨广,这父子俩一个开国一个亡国,使得隋成为秦以下最短命的大一统王朝,这个事实已经证明了一切。
最好的君主,并不是最勤政的君主!
最好的君主,是肯于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君主。
最好的君主,是肯于与臣下分享权力、肯于接受臣下对自己制约地君主……
李世民就是这样一个样板。
一旦开始从新地角度来想问题。一些原本被执见遮蔽了了的事情便开始一点一滴浮上水面……
李文革被高家父子扣押,险些丧命,属下兵变救了他出来,他却并未反手将高家灭族,就算到了现在,已经失势地高家族群仍然居住在延州,包括那个主谋要害死他的高绍基;执掌州政后。这个愣头青节帅第一件事不是封赏功臣,而是在军中立法严令军官不得干预地方政务;建立公田百般艰难。他虽然对世族豪强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却始终不肯借人头来立威,从当上节度使到如今一年时间,依然是藏室空空家无余财,打庆州打党项得来的浮财全部充之府库……凡此种种,秦固越想越觉得这个大兵出身的节度使实在是难得来。不要说和那些地方藩镇相比,便是和汴京城里地那位郭天子相比都丝毫不觉逊色……
郭天子已经年近花甲,而这位新出炉的李太尉,却只有三十出头啊……
秦固突然间有些理解柴荣了,有这样一个人坐在西北。如果自己是储君,也会坐卧不宁地,此人不爱财帛,不好女色,那爱的好的,只能是这万里江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