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摆摆手道:“你不必过谦,这十年来,你也算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脾性,老夫会不知道?十年时间里,老夫从没见你动过怒。”
他说着,也不禁露出一丝探究的意味来,道:“说起来,老夫都有些好奇,你这脾性是怎么养成的?”
高务实苦笑道:“甥儿只是总把事情往最坏的情况计算,这样一来,情况就算再糟糕,通常也不会比预计中更糟,如此也就很难生气了。”
张四维哈哈一笑,道:“这算是未虑胜、先虑败么?倒也是这个道理。”
然后他不等高务实回答,又继续问道:“说到胜败,你既然喜欢先考虑最糟糕的局面,那你说说,这次元辅将退,日后实学一脉最糟糕的局面是什么?”
高务实道:“有两点:长远来看,怕青黄不接;近期来看,怕大舅受诬。”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若受诬,他们能用的理由无非那几条,但皇上心里清楚得很,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张四维看着高务实,道:“但你说青黄不接却是何意?且不说元辅和老夫都有各自的学生,单说高文正公当年的学生,现在就已经有人位居部堂了,怎会青黄不接?”
这倒不好解释,因为按照正常的人思路来看,张四维继任首辅之后,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可以慢慢来,到那时候,不说他自己的学生们应该都提拔到了比较高的位置,关键是高拱当年的学生,恐怕早有人能入阁了。
甚至走得顺的如许国,不就是高拱的学生么,现在就已经入阁了。
但历史上张四维的官运被他的父母,也就是自己的外公外婆给打断了——二老先后离世,张四维不得不丁忧在家,然后由于父母接连去世,悲痛过甚,自己也病死了。
高务实只好道:“听老师说,他走之前会推荐潘水濂公入阁,届时阁中实学、心学阁老各两人,看似势均力敌,但既然是做最坏的打算,咱们就要假设对方无事,而我方出事,如丁忧去阁……请问大舅,倘若您或者许阁老不在阁,我实学一派的后继之辈,这几年内,能否胜过心学一派的大臣,抢先入阁?”
这个说法有些不吉利,一般来说是不该这么说话的,但高务实刚才已经交代过了,是“做最坏的打算”,因此张四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沉吟起来,一大堆实学、心学后继之臣在他脑海中浮现。
过了一会儿,张四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道:“怕是不太妙。”
高务实问道:“如何不妙?”
“若是三四年间出现你说的这种局面,最有希望的恐怕是王锡爵、王家屏,若再往后推两三年,则还有赵志皋、张位、陈于陛、沈一贯、朱赓等辈。当然,吴兑也有机会。”张四维脸色铁青,道:“这里头只有一个王家屏是北人,其余皆南人也。而王家屏虽然是山西人,却一贯沽名钓誉,性子又冲,非我所喜。”
高务实一摊手:“您看,这就是大麻烦。”
除了吴兑这个铁杆实学派之外,陈于陛是前大学士陈以勤之子,陈以勤历来中立,他的儿子基本也是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