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发给文武百官。
至于布帛那就更常见了,甚至各地产出的不同布、帛、丝、绢、绸、缎等等,都能给你折算一下然后当成俸禄下发,而户部很不幸就管着这个折算——你折算高了户部亏空,折算低了百官唾骂。
类比一下后世的话,就好比你在政府机关上班,平时打交道的都是各种上级文件精神、下级工作报告,然后到了给你发工资的时候,政府说组织上现在不发钱,反而给了你几百斤鸡蛋说这玩意就是你的工资,请问你什么心情?
我在朝廷上班,回家以后还要去开个杂货铺才能把工资真正换成钱吗?
所以说实话,在这种沙雕制度之下,官员很难不贪。
但是朱元璋不怕,他有他的解决方案。
他的解决方案就是用重典。他撰写了恐怕可以称之为中国第一部反贪教材的《醒贪简要录》,这里头有明确规定,贪污六十两白银就会被斩首示众,还要把皮剥下来塞进稻草挂在官府办公室作为警示,这就是著名的“剥皮揎草”。
后来的情况大家都知道,这种血腥的镇压也没能阻止贪污,因为官员们实在太穷了,比如正德年间的内阁首辅李东阳去世的时候,居然穷到“不能治丧”。
最终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官员们巧立名目增收,纲银、办银、兵役、饷费等摊派逐渐失控。虽然名义上的税率低,但百姓的负担却越来越重。
官僚系统飞快黑化,终于到了无官不贪的地步,谁不融入这种利益链条,谁就无法立足官场。接受儒家文化熏陶的大明官僚,在经历这种“要理想还是要现实”的思想斗争时,大多都选择屈服。
于是,身在朝廷的每个人都开始拼命给自己创收,而中枢财政却一穷二白。看起来每个部门各司其职,然而各扫自家门前雪,最后形成了巨大的公共服务真空带。货币发行、商业物流、户籍统计、土地丈量等社会责任渐渐无人问津。
政府的缺位,催生了明朝中后期相当程度的基层自治。都不说其他地方,只说河南新郑,如果当地有什么事高家不点头,新郑的县尊老爷能办得下去吗?然而高家在乡梓还属于良宦良绅,换做土豪劣绅会是怎样,那几乎不言而明。
这种近乎于“民间无政府”的状态导致大明产生了奇特的社会景象:一方面,安土重迁的农民因横征暴敛而放弃户籍,四处游荡;另一方面,城市手工业者自发联合起来,形成了所谓资本主义萌芽,仅苏州一地在隆庆年间就至少有一万名手工业者。但由于财政体制的僵化,政府对工商业的征税始终办不下来,直到高拱当政、高务实崛起。
洪武型财政就像《金瓶梅》里的胡僧淫药,当浸淫其中者都成为既得利益集团时,便没有人在意副作用。
大明的由盛转衰,最先就体现在财政的入不敷出上。作为国家最主要的税收,田赋一直呈现下滑。永乐年间田赋收入保持在3万石左右,到了嘉靖元年,这一数字已经滑坡到25万附近。也就是说大明社会经历了一百多年的发展后,政府最主要的财政收入不仅没有提升,甚至还减少了近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