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着手准备了。
灰蓍草、荆棘果、黑纹苜蓿花、朱蛤眼珠、双头鼠尾、百年蛛丝六种巫材,被他放入一只黄冥土烧制的陶罐,用木杵捣碎,再加入自家的精血、一块阴河泥和一勺无根水,细细碾成泥糊状。
他净了净手,取出泥糊,迅速捏成一具模糊的少女轮廓,随后将泥人摆在西窗月光所照处,无名指按在泥人心脏部位,连点十三下,默默念诵巫咒。
良久,泥人忽地颤动了一下。支狩真轻喝一声,手舞足蹈,踏出巫步。泥人也随之而动,在窗台上挥手弄足,亦步亦趋,仿佛变成了支狩真的牵线木偶。
“啪!”支狩真指尖一弹,两滴精血破空飞出,恰好嵌入泥人双眼部位,顷刻渗透。泥人身躯一滞,眼球鼓凸出来,绽出两束诡异的红光,无比怨毒地瞪着支狩真,口中发出“嗬嗬”的可怖声响。
支狩真拿起床头一本《京都逸事》的纸质闲书,翻开来,拣出一缕发丝。发丝纤长柔滑,微微泛出一点黄色,分明是少女的头发。支狩真手指夹住发丝,猛地按在泥人头顶,口中吐出一句冗长繁复的巫咒。
发丝“滋滋”燃烧,冒出一缕黑烟,泥人倏然安宁下来,眼中怨毒奇诡的红芒缓缓消退。
支狩真目视泥人,意念牢牢锁住,接着一把抓起泥人,猛地摔落在地,抬脚踩上。
泥人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叫声。与此同时,侯府的另一间厢房里,冬雪凄呼一声,从床榻上一惊而起,口唇惨白,冷汗湿透了薄衫。
她捂住胸口,惊魂未定地望着黑暗里慢慢浮出轮廓的四壁,原来是个噩梦。她喘息了一会儿,扶着榻沿走到桌前,提壶倒了一碗凉茶水,一口气喝下。
东窗台的一角,被月色照得凉凉发白,连贴饰的金箔也闪着霜一样的光。蓦地,她想起有年生辰,半夜里窗棂“砰砰”疾响,她吓了一大跳,探身去瞧,世子举着一朵歪歪扭扭的金翠珠花,立在满院的白月光里对她笑。
那是他磨破了手打出来的。
冬雪颤抖着摸上发鬓,死死攥住珠花,猛然间,一股无法倾尽的恨意像毒焰呼地燃起来,烧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烈,都痛,都令人窒息……
支狩真闭上双目,隐隐感应到巫咒所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