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迟迟不攻望北城,已经打乱了他们原先的计划。虽然这个计划很冒失,制定得也很仓促,但确实是眼下首选。如果这几千人回不去了,那换一个粮仓或许可以让这几上千人死得更有价值一些。
金鑫站在丹城的城墙上,脑袋还有些发晕。从杨家岭抢粮车,到丹城夺城门,再到血洗丹城,一两个时辰就经历了三场战斗。金鑫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有些发晕的原因是什么,或许是太累了。这三场战斗,虽然因为楚长风的关照,几个武艺不错的侍卫一直保护着他,但战斗的时候,他的神经也始终是绷得紧紧的。精神疲乏比身体劳累更让人觉得无力。
或许正是因为没有动手,作为一个旁观者他更加清楚的看到了战场细节。纷飞的鲜血,惨痛的尖叫,恶心的内脏,残缺的尸体,一副副无比惨烈的画面一次次在他脑海中定格。如果战场是地狱的话,那士兵就是魔鬼。如果不是自己身上沾有血渍,边上的几摊血洼,成堆的尸体,还有空气中夹杂得血腥味,金鑫更宁愿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在这之前,他何曾见过如此场面。看电影时一旦听到血战,血洗什么就来劲,而现在终于有些明白血的味道了,才醒悟这是多么残酷的场面。什么叫生命如草芥,打仗的时候人的生命连草芥也不如。现在一闭上眼睛,他的耳朵里尽是兵器乒乓相接声夹杂着受伤士兵将死的呻吟声。
“在想什么呢?”楚长风提着把带血的刀走过来打断了金鑫的思绪。。
“没什么,只是随便发下呆。”金鑫回答。
“刚开始会有些难受,这很正常,等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是习惯这些场面?还是习惯杀人?”金鑫问。
楚长风愣了一下,而后笑了笑,“都有。”
“但我觉得我可能很难适应。”金鑫确实不喜欢处在这样的场景,去做这样的事情。对楚长风他们来说,他们杀人是为了保家卫国,但对他来讲,根本什么也不是。一个人做一个事情,心里一定要有信仰与信念,要不然就很难坚持。
“其实谁又何尝主动想去经历这些事,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江湖中人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朝堂里又何尝不是如此。以前第一两次战斗时,我也希望自己再也不要去见到这种场面,我也会有种悲悯天人的情绪,因为我觉得为何性命会如此贱,生与死怎会如此的近,就只隔着一两刀的距离。那些躺倒在战场上的尸体,曾经是如此鲜活的人,他们也有家人,也有亲朋,也有跟我们一样的向往。但这一切在他倒在地上之后就都结束了,犹如轻烟被风带走一般。然后我也会愤怒,转而在心里去诅咒发动战事的人,从那人的十八代祖宗开始骂起,直到词穷为止。”楚长风说得异常认真,看得出他似乎确实也不喜欢打仗。
“可否容我好奇一下,那现在你是什么想法?”金鑫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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