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宽,休在御前抱怨,说你背后何人指使!”
“够了。”
李隆基终于开口,淡淡道:“今日是宴会,非朝会,都坐回去……但既然都想追究,招‘韩愈’来。”
众人再次一愣,杨銛、裴宽如堕冰窟,其余人包括李亨、李林甫在内,俱是大喜。
真有韩愈!
北衙果然揭开了真相。
有宦官引着两人入殿,远看身影,一个是薛白,另一个则是长须飘然的中年人。
李亨、李林甫皆眯了眼,暗暗点头,心觉韩愈之风采未让自己失望。
也就是这样一个人物,才配在暗中布局,但此人不被拘禁,还能这般踱步而来,是已入了圣人的眼了吗?
唯有京兆尹萧炅惊讶地站了起来。
因他已认出了那个身影……颜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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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想找韩愈,都打的好算盘,那不且看看韩愈何在。”李隆基忽然爽郎大笑,“都绷着做甚?今日宴上不必歌舞,赏名家书法!”
“久仰颜公大名。”李琮附和着,努力提高宴上气氛,笑道:“今日终于有幸一见。”
众人皆笑,笑得很尴尬。
正是在这般气氛中,颜真卿行礼问道:“请圣人赐题,臣方知该书何物。”
李隆基终于有了兴致,饮了酒,朗声道:“便书……薛白狱中之诗,他的诗、你的字,方可称为韩愈。”
颜真卿脸色一变,有些为难地应道:“臣遵旨。”
内侍们执起长卷,薛白磨了墨。颜真卿左手提笔,径直狂书。
浓墨肆意挥洒,是草书。
狂草。
不知不觉中,众人都站了起来,眼中满是震惊。
“臣少年时以左手写草书,自觉一生不能超越‘草圣’张长史,遂改学右手楷书,今日贻笑大方了。”
随着这一句话,颜真卿让开来,显出他身后那幅字。
李林甫凝神看去,久久不能回过神。他惊的是卷轴上的诗,不敢相信竟是在御宴上看到这样的诗,是在敲打谁?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在心里把这首诗读了一遍又一遍。
“周公恐惧流言日,”
“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
“一生真伪复谁知?”
李林甫猛地打了个寒颤,心中却浮起侥幸,转头看向了对面的李亨。
李亨的脸色更难看,根本就是不可抑制的灰败。
他觉得,薛白这一句“王莽谦恭未篡时”简直是在指名道姓地骂他。他还觉得,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当众撕破脸了。
薛白彻底不要往后的前程性命,公开宣告与太子不和。
事不过三,再也没有人能以“交构东宫”的罪名构陷他了。
……
裴宽也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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