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异嘛。我们的胸怀是宽广的,容得下不同意见的人。
不过这通往西域的商路也不怎么安全,豆卢军平日里军务繁忙,也只能去救援那些大力支持沙州建设的胡商队伍。这便是人力有时而穷嘛,咱们也不能苛求军中的战士,变成那些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的商贾们,他们的仆从对吧?
所以如果那些没有交钱支持沙州建设的胡商们,被人劫掠后向我们求援的话,那府衙这边也只能视情况而定了。有能力尽一份力的,我们自然尽力。
要是豆卢军军务不忙的话,那就去救援一番,无伤大雅;要是军务繁忙的话,那就恕我们爱莫能助了。毕竟亲疏有别,人各有志嘛。志向不同的话,那也没法当做亲朋一般,是这个道理吧?
将这些话告知那些胡商们,由他们自己选择吧。”
方重勇侃侃而谈,语气温和的对王思礼说道。
这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啊!
王思礼心中大为震撼,方重勇这番话说得太妥帖了。
中晚唐和五代十国丘八们闹军饷的时候,常常都在节度府门前立下一根大木头,丘八们上前轮番展示“行为艺术”,劈砍木头以展示“雄武之气”。
看到这一幕的节度使,不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吵着要返回长安离开是非之地,就是赶紧的把钱准备好,凑齐军饷发放下去,以显示“体恤士卒”。
节度使主动发军饷那才叫“爱兵如子”;丘八们杀进府衙要钱,那就是兵变了!
这跟方重勇说的那些道道是一样的。
沙州府衙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像叫花子一样找胡商们讨要“保护费”呢?
胡商们难道就不能“感激涕零”,然后主动献上军费?
这里头有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潜规则,就看这些自诩精明过人的胡商们够不够聪明了。
“使君所言极是啊!”
王思礼一拍大腿,激动说道。
“与吐蕃人的战斗只怕还远未结束,一切就有劳王军使了。”
方重勇恳切说道。
“这个请使君放心。
不过沙州无险可守,全依赖河西之军。若是吐蕃人倾巢来犯,实则危如累卵。
使君前途无量,还是尽早离开沙州,方为上策。就算是某,或许此战结束后就会被调离的。”
王思礼凑过来小声说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方重勇留下这八个字,就与王思礼告别,独自返回府衙后院。
旁人都不在,他脑中又浮现出白天在甘泉水岸边吐蕃大营内看到的那些断臂残肢,那些面目狰狞的吐蕃军士卒尸体,肚子里酸水再次翻涌,扶着墙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
虽然人前装得智珠在握一般,但揭开那层狼皮,方重勇依然只是一个装着大人灵魂的不成熟孩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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