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被人记住,也不强求被人感激。
明明是被他拯救的、被他复生的人,却不会记得他。
变成龙皇的布莱克忘记他,变成亡灵之主夕汀的伊迪丝忘记他,离明月不记得他,苏文笙不记得他,就连“种子”也不曾将视线投向他。
因他是被留在黎明前的执火者。
而人们只记得带他们走出黎明的人。
苏明安目视着翻涌的黑海,海水暗沉如墨,转瞬之间吞没了金色的身影,空气中唯余酒香,或许还残留着伊迪丝歌声的余韵。恍惚间他意识到,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徽白的本貌,那应当是一个绿色头发、褐色眼瞳的青年。但五官是什么样的,脸型会不会圆圆的,鼻梁多高,嘴唇多薄……没有人知道。
或许连徽白自己也忘了。
他长成了诺尔的发色,诺尔的瞳色,像诺尔一样被人看待,像诺尔一样被评价。单薄的“徽白”,似乎远远比不上厚重的“诺尔·阿金妮”。
那些事情太沉了,就连他自己也忘了自己。
从此以后,一亿人即将面对的,是等待。
漫长的等待。
等布莱克成为了龙皇,喜鹊啄完了麦穗,狗吃完了米,火烧断了铁链。
等第二席转生于此,创生体系出现,独立战争,伊甸之战,神坠日……
但凡那遥远的十亿故乡之人,能有一次降临这个世界……那么……
……
——“我们终将重逢”。
……
……
“他们”等待救赎已太久。
已太久。
……
伊鸠莱尔的笔记,添上了更多内容:
……
“唰!”苏明安忽然感到轻飘飘的。
耳朵突然很热,脸颊变得粘稠,浑身都感到很烫,像是被沸水浇到了身上。
身体突然变得很轻,他像是飞了起来,变成了一片羽毛或者一块布。
正好他已经看完了历史的一切,于是立刻离开小世界,回到罗瓦莎,睁开眼。
——他的身周缠绕着晦暗不清的雾气,伴随着沙哑嘶吼的呢喃声。这些雾气犹如跗骨之蛆,紧贴着他的皮肤,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啃噬声。
最恐怖的是,他感觉自己的视角,很低。
低得……像是两三个头颅的高度。
一种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猜测,贯穿了他的大脑。
“……啊,你醒了。苏明安。”雾气中传来熟悉的温雅的声音,有种绅士般的拿腔作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