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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太郎还以为要来的人,至少也是一个五十多岁,甚至六十岁的资深律师。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年轻人。孝太郎一时之间有些哑口无言,不知该作何表情。
北原拉开面前的椅子,颇有些自得的样子,坐了下来。
训诫室内,这两个人相对而坐,犹如两方大将于战场间隙,与两军相间地带,设账会见。一边是曾经提起集团诉讼的律师,一边则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这两个彼此纠缠、互相缠斗的对手,在各自所看不见的地方,不知互相出了多少狠招、毒招。
这两个对手,终于第一次见面了。
“这次你出了很大的风头。”孝太郎冷笑一声,“踩着我们的公司,还发起了集团诉讼。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到特别爽快。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简直要化身成为正义的使者,好把我们这些吸人血的高速公路公司,痛痛快快、酣畅淋漓地惩罚一番。”
听着对面有些阴阳怪气的话,北原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冷淡地说道: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或者换句话说,我从不觉得有那个人类能够自称代表正义。正义这种事情,只有神明才知道是什么。我只是一个律师,我只在乎两件事。第一,法律是怎么规定的。第二,怎样利用法律来维护我当事人的权益。”
孝太郎的眉毛顿时抖了抖,他有些无法想象这番近乎冷酷无情的话语,竟是从一个看起来刚毕业没几年的,热血方刚的大学生口中说出来。
“你以为你赢了吗。”孝太郎的声音响起道,“归功于你的诉讼。现在这个行业衰落的速度将更快了。以现在高速公路规模,每年的养护支出庞大得吓人。整个行业早已不堪重负,真正能够盈利的高速公路路段,少之又少。”
“这起诉讼下来,必然会形成寒蝉效应。”孝太郎微微提高了声音,“东洋各地的市政厅根本没有足够收入,来支撑公路网络的维护。没有我们高速公司在苦苦支撑。仅凭地方市政厅的那点收入,连养护支出的牙缝都塞不了。到那时候,对公路投入将更少,路面维护状况将更加恶化。你以为你在做好事,其实你是在将整个局势往更糟糕的方向推动。”
“我很赞同你的意见。”北原微笑道,“到那时,庞大的公路养护支出只能依赖税收来进行填补。然而,税收负担的最终归宿将会是社会中最缺乏议价能力的阶层。其结果就是没有使用高速公路的贫穷市民,却在用自己辛苦缴纳的税金去补贴那些使用公路的运输企业和公路企业。最终的结果就是双输。”
刹那之间,孝太郎再度卡壳了。他本以为面前这个年轻人会起来反驳自己,用那种幼稚和浅薄的观念来痛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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