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这一番话里的意思,多少带着些对扬州防御体系的不信任,这里话音未落,张士仪的声音便已传了过来。
“额真,你这确是小看末将了,”说着,张士仪便直接转过了身子,待用手指往应天的方向他才说了起来:“通往长江的水道俱都有堡垒封锁,再加上从北面运来的火炮,南军便是给战船装了翅膀也飞不到扬州!”
话音落下,珠玛喇的面色却变得尴尬了起来,显然未曾想到前一刻还蔫兮兮的张士仪惊如此亢奋。
不过亢奋也就亢奋了,总要比消极怠工好上千百倍,其后他似如第一次来到扬州一般,朝对方请教了周遭防御诸事,待其心满意足之后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嘿,洪承畴怕是因为这个才坚持要咱过来扬州的吧。
言语之间,珠玛喇便生出了这般猜测,随即心念一番转动更是确定了洪承畴的想法。
按着早前的布置,两淮军务便该全都交由洪承畴处置,驻守两淮的勒克德浑所部便只是监军一般的存在。
可后来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北京城里的贵人们却突然转了心思,洪承畴的位置虽没有多少改变,但他们这些八旗人马却被分至各城镇守,那些汉军的地位就又变了一变。
珠玛喇晓得这种方略上的改变必然不是心血来潮,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一个归在勒克德浑手下的军将也没有资格去管高层的事情,哪怕那一阵子淮安城里多少有些人心浮动,他却也只是稳稳等着上面的军令下来。
后面的事情自不必多说,在洪承畴的坚持下,他这个叶赫治下的生女真便被派到了扬州,可到了这时他才知道洪承畴这般安排的真正用意。
归到根里,八旗将领在面对这等降将之时本身就带着些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慢,而这张士仪却又因上面的安排生了消极怠工之心。
若真换个人来,说不得这唯一的水将早都被一刀两断,待到南军北上却又如何抵挡?
想到这里,珠玛喇不由对洪承畴生了些钦佩,随即便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听说以前的黄河不从这里走?”
“嗯,北宋时的黄河乃由山东入海,后来金人.......”说到这里,张士仪便顿了一下,待见珠玛喇并无特别反应这才接着说道:“后来金人南下,赵构一路难逃,那东京留守为求自保便掘开了黄河堤坝,也就有了黄河夺淮之事。”
讲完这番典故,张士仪却难免有些后怕。
这珠玛喇平素里虽然极好说话,对他也不较寻常满人客气许多,但说一千、道一万,人家也是大清正牌子的固山额真,若“靖康之耻”这几个字从自己口中说出,谁晓得会不会生出什么波折。
心念及此,张士仪便也不再言语,珠玛喇也好像在思量什么一般,随后两个驻守扬州的大将就这么看着士卒们往城上吊送火炮,直到一封来自淮安的军令传至珠玛喇手中。
“大将军让我回去一趟。”
“哦?可是有新的变化?”
“没说。”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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