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回国了还会来看我么,楚子航总告诉我说毕业了你就回来还说你其实和他一个学校,只是你俩念的专业不同……阿姨我也没念过大学也不知道专业不同莫非待遇差别这么多,不过听说你在学校里很受女孩子欢迎我就很开心。”苏小妍不摆弄手指甲了就抬头去端详路明非的脸,那张脸比起两年前更见坚硬些,少了些孩子的稚气,倒多了些风霜凿刻的疲惫,五官也张开了,像是个男人了,她看着看着鼻子就微微发酸,
“你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才那么小一点点呢,”苏小妍在自己细长的眉毛上比划了一下,“只有这么高,干干瘦瘦的像是只小猴子,那时候我可心疼了,心说这是哪家的孩子一定受了不少苦吧,我就叫楚子航常领你回来串门,还叫鹿先生在生意上稍微照顾一下你叔叔的足浴城……”
路明非心中微微一动,原来很久以前就有人在悄悄关心自己啊,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婶婶那种自私又市侩的中年妇女啊,他给自己和苏小妍各倒了一杯酒,“阿姨我敬您。”路明非说,然后一饮而尽。
“都长这么大了,真好。”苏小妍啜饮了一小口,眼圈红红的,却笑眯眯地仰着脸看路明非的眼睛,她真是有一张不被岁月侵食的娇俏脸蛋,好像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个在舞剧《丝路花雨》中翩若惊鸿的美人。
楚子航也说过妈妈真是不显老的女人,四十岁的人了还是喜欢做发型买衣服逛街,所以在别人眼中妈妈就是那种时而清冷时而妩媚的艺术家,以前爸爸可喜欢妈妈穿旗袍了,妥妥的民国风美人,不过和楚天骄离婚后苏小妍就再没穿过旗袍。
楚子航也说妈妈穿旗袍好看,路明非却觉得阿姨真是千姿百态有不同的妍丽。
“我上次跟楚子航打电话的时候问你的情况,可一谈起你他就转移话题,还叫我别喝牛奶,我就猜你这小孩一定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情,子航都不敢在电话里提起你的事情。”苏小妍哼哼两声双手抱胸,轻轻咬了咬牙花子,“不过你们都是好孩子,我猜肯定是美国的洋鬼子欺负你们了,就给那个叫诺玛的女孩子打电话问问是什么情况,结果她跟我说你在东京参加间谍活动被日本人打死了……”说到最后苏小妍的声音已经带着些哭腔,苏晓樯赶紧轻轻拥抱身边这情绪敏感的阿姨,伸手去抚苏小妍挺直的脊背。
“我伤心坏了,心想怎么会呢,我把好好的孩子交到你们手上怎么就成间谍了?我就给大使馆打电话啊,美国那边的和日本那边的都打,可他们都跟我说没有查到你的入境记录,我担心坏了,可也没有办法,阿姨就是个没用的老女人,除了哭哭啼啼喝酒还能做什么呢……”苏小妍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路明非站起来在她身边轻轻拥抱了她。
这个由苏小妍看着从男孩长成为男人的孩子身上那么温暖,温暖得和死亡和离别所特有的寒冷完全是两个极端,他的身体也那么坚硬,安全得像是在这个怀抱中这个世界上一切的哀伤都追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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