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喝声持续响起,始终不绝。
……
是夜,长安诸坊已落了坊门,整座雄城陷入沉睡当中。
黑暗倾盖坊间楼阁屋舍,万籁俱寂。
便在这一片寂静之中,有些黑黢黢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没入不良人公署所在的‘通济坊’沿街各处屋舍之中。
屋舍的主人尚在床上安睡,根本未有察觉到自己家中,已有不速之客悄然而入。
某间屋舍中。
三五个黑影聚在某扇临街的窗前,窗外白晃晃的月光照应出黑影们身上如鱼鳞般的漆黑甲胄。
玄甲之士张臂轻轻推开窗户,玉盘一般的明月才升上天穹,便播撒出了明晃晃的光芒,倾照大地。
临窗的高大甲士看着那轮圆月,口中发出‘啧’地一声,似乎有些遗憾。
他与身旁沉默无声的同伴说道:“这却不是个好天色。”
贴墙站立的另一甲士道:“碑相自然能叫这坏天色也变作好天色。”
首先出声的甲士哑然失笑。
被推开的那扇窗外,泠泠月光下,远处的不良人馆舍中,仍有锻打之声不时传出。
“今有镇国侯执掌不良人,这座平日里少见人气的馆舍,却也陡地‘香火旺盛’了起来。”月光照映出高大甲士那张微白的面容,他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讥诮的光,“不良人造出的‘生人甲’,我才从褚豆身上见过,确也十分不凡,那般效用可称‘神器’。
此般甲胄,有比古之九鼎、传国玉玺更甚的效用。
谁掌有此物,便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格——是以,却也怪不得咱们圣人终于按捺不住,要对镇国侯出手了。
镇国侯也实在可怜。
他本无错处,只怨那生人甲真被他造出来了——只造出来此般神甲却也罢了,造出神甲以后,却言语无状,行事狂悖,触怒圣人,此后又呆在公署之内,日夕造甲,一刻不停——至此时,他便铸下无可挽回的大错,覆水难收矣……”
白面高大甲士说着话,伸手一指那处还时不时传出叮当响声的馆舍,再道:“你们看,他到现在都还在未停歇!”
周围数个甲士,沉默地听着白面甲士——玄甲军中郎将‘王充’的念叨。
在王充言语之时,又有几个玄甲士卒聚集过来。
原本在这间卧房中安睡的一对男女,此下已在睡梦中,被玄甲军无声无息地转移到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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