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屋顶上的女声稍显诧异。
“孑然一身,近乎穷困到极致,这个时候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能吃一碗饭,就该感恩才对,可以走,但不该嫌弃过往,厌恶自己的经历。”张行望着漆黑一片的屋顶,脱口而对。“就算是大魏朝廷,我猜自己将来迟早要走到与之作对的地步,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两年的经历还是让我对其中的人和事有了一些感激……人要学会感恩。”
屋顶上,白有思坐在那里半日没有回应……不是不想回应,而是觉得没必要把话说出来……因为再往下说,就是要问一问对方真的不能留下来这个问题了?
这里面牵扯一个最终选择权的问题。
双方身份差距太大,想法一直在靠近,却始终还有路线的差异……而双方也都一直在尊重对方,将对方视为对等的人,将最终选择权留给对方,而非一意施压强求。
这种状态下,有些询问,并不是真正的询问,而是一种表态。
但表态嘛,双方各一次就足够了,说多了,就显得虚伪了,表态需要更实际的表达……尤其是双方目前已经达成了一个看似中立和妥协的预案……一起去做地方官嘛。
白有思就更加不愿意轻易打破这种平衡。
“没想到张三郎还挺温柔的。”白有思想了半日,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我记得你一直在通过秦宝给他村子里的那个收留你的大娘寄钱?”
“是。”张行在黑夜中喟然应声。“但没什么用……她丈夫死了,儿子也应该是死了……一个村里的农妇,年纪大了,早年没日没夜的农活又伤了根基,也没什么寄托,身体很快就垮下来了,这次出来之前就已经不行了……估计这半年熬完回去,就要有坏消息的。”
白有思沉默以对。
“外面下雨了吗?为什么这么黑?”张行翻了个身,继续来问。
“还没下。”白有思回过神来,稍作讲解。“但应该快下了,大河北面的秋日雨水一下起来天就凉了……很多有钱人家里有上了年纪的人,等秋雨起来,就直接烧炕。”
“我知道。”张行脱口而对。“北方人哪有不知道炕的……到了冬日,基本上就不愿意下炕了,吃饭睡觉都在炕上。”
白有思终于无话可说。
好在,如约而至的秋雨拯救了她,随着一滴秋雨滴落,她趁势告辞离开,张行也继续转身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秋雨果然带来一层明显的凉意。
借着这层凉意,“西巡”队伍明显恐慌起来,大家都害怕冒雨赶路,冻死、淋死、病死在路上在这个时代是很常见的……不说别的,曾经在雨中从落龙滩逃回的张行就亲眼看到过那种场景……所以陪都太原城内一时人心惶惶。
当此时机,几位大员也明白不能再忽视人心了,首相苏巍带领司马长缨和两位尚书趁机再度进言,以雨天路滑,外加天气转寒,随行士卒、宫人缺少冬衣为由,请求圣人在太原稍驻一二,等大河南面的几个仓储将冬衣转运过来,再行出发。
此时稍驻,补充冬衣,只要稍微拖延一二,大家说不得就能在太原过冬了,然后等到东都那边传来工程讯息,就能顺势在过年前折返东都了。
而且以冬衣为借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