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回来的路上,天街上开始飘洒小雨,继而变成小雪,时而又变回小雨。
但都无所谓了,这些都不能改变天街上明显的松懈与杂乱——金吾卫们也已经开始走出紫微宫列队巡逻,却显得懒散和随意,队列不整,人数不齐出发缓慢;整个东都城的坊吏们似乎在敲锣,却显得杂乱无章;街上的摊贩、行人更加随意,甚至有人一边骂着老天不作美,一边慢悠悠挎着筐子慢悠悠往坊内行。
张行缓缓打马,冒微雪而行,走了许久,行到坊门前,此时锣声早已经停歇,但承福坊居然还没有关门——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
彼时,尽管权势者可以直接从家中打穿坊墙,部分中层实权官吏也能私下建立高层建筑越过坊墙,还有帮派偷偷在坊墙上打洞、挂梯,但最表面的坊门始终维持着一点严谨,以此来彰显都城的秩序与国家机器的威慑力。
但现在,塔塌了。
打马走入坊内,天色已黑,入得家来,秦宝迎面而来,告知有人在等。
有人在等,张行并不意外,自己既然回来,必然有许多人或者事情在等着;但是,第一位来人是司马二龙,却是在意料之外了。
“张三郎。”
一身便服的司马正昂然起身,拱手行礼,一如既往的讨人喜欢。“刚刚跟秦二郎聊起云内之围,说起你的行径,委实是大丈夫气概,我自愧弗如。”
张行一边回礼,一边诧异失笑:“司马将军胡说什么?云内之围,我只是个信使,并无半点殊勋……况且,要是你司马二龙在,与我家常检联手,说不得能出城反击,不使军中失了锐气,哪里是我一个刚刚通了奇经一脉的人能比旳?”
“我不是说这个。”司马正苦笑道。“我敬佩的,乃是张三郎无论是遇到被劫掠的地方妇女,还是对上失了长辈的敌军,乃至于与朝廷援军、地方义军打交道,还有回来路上分不清是军是匪的人,总是能当机而行,速做决断……偏偏回头去看,所做决断总是让人觉得最妥当的……这份绝不拖泥带水却尽可能不失不漏的处置,才是我最为佩服的。”
张行怔了一怔,没有说话,只是抬手示意。
二人与秦宝也重新回到堂屋,安稳落座。
喝了口茶后,张行没有问对方来意,反而先问及了一些闲话:“司马将军在东都消息灵通,敢问三千勋位,外加那什么两百还是四百殊勋,朝廷都已经挑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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