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值不值一提是一回事,可身为朝廷元老,这般当面对后辈说谎,又算什么?”钱唐竟然丝毫面子都不给留。“这是长者该做的事吗?”
冯无佚彻底无奈,却意外坦荡“我当日怎么想到此时?只是晓得你们是故旧,怕你动摇……不过,私藏书信,确实是我不对。”
钱唐冷笑不止。
“我这就回去,让人与你送来。”冯无佚叹了口气,只能转下城头。
此人一走,下方终于开城,郡卒开始小心引残兵败将入内,但哭声和哀嚎声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这老头没那么笨,也不是什么迂腐之辈,笨人和迂腐之人不可能从圣人潜邸一路跟到眼下,还一直在御前得用。”又等了片刻,冯无佚遣了一个老都管将那原信送来,但钱唐收到手以后,只是胡乱揉了一下,看都不看便扔进了火堆,然后又在看着城下急惶惶却又带着畏怯进城的败军时叹了口气。“所以他便是一开始真的是心存幻想,可你都那般说了,他也该醒悟自己不通军事,晓得局势已经无救,之所以如此计较,还是怕我们沮丧无度,直接献城投降。”
“可若是黜龙军明日打来,不降又怎么样?”吕常衡低头来对。“城中士气皆废,又接了这些吓破胆的溃兵入内,根本不可能抵挡……按照这些溃兵所言,两个凝丹高手,根本就是束手就擒,咱们又如何?!”
“能如何呢?且不说难逃,便是能逃,我身为一郡长官,在郡治本城中,也不能轻易逃走……或死或降而已。”钱唐也长呼一口气,面色恍惚。“听天由命吧!等他来攻再说,看我届时有没有勇气赴死。”
吕常衡默不作声,反而有些期待——这倒不是说他渴望看到钱唐去死或者去投降,而是说,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钱唐,都更难忍受眼下这种等待命运的煎熬。
白天那一战,具体情况他们已经全都知道了,再加上两人本就是当事人,亲身经历过更多,自然已经意识到,黜龙军即便是仓促渡河,也证明了自己强大的实力和执行力,也证明了他们有意愿且有能力打破河北眼下的平衡,重塑河北的局势。
河北大地之上,东都、太原、幽州、河间如何斗法不提,最终胜者也不提,但最起码从眼下开始,短期内,河间大营将与黜龙帮在河北地区东南角的这片膏腴之地展开激烈对抗,却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了。
而这两者之间的所有地方势力,无论是受大魏指派的地方官、影响力充斥了整个地域的名门世家、在局部地区拥有绝对实力的地方豪强,又或者是兵力强盛往来如风的义军,都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然后在短期内,在表面上屈服于这两家势力。
当然,也有一定可能会一直屈服下去,而且是由外而内的全面服从。
天黑漆漆的,冬日风声不断,偶尔带来干燥空气中的血腥味,张行坐在官军帮忙建筑好的大营里,正望着夜空发呆。
在他所在营房的门外,侧前方的旗杆下,赫然挂着一颗新鲜的人头。
那是诸葛仰的。
他没有逃脱伍惊风的追捕,后者的速度是所有凝丹-成丹阶段高手的噩梦,遇到这位,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机动性便会被封杀,接下来如果不能正面对抗占上风的话,便是空耗与焦灼,最后是被逼无奈下的选择——是要破碎真气海十死无生,求个死前痛快,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