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二十七两只家犬还在里面哭鼻子呢……却是在半路一个巷道上噼手拽住了对方:
“崔二郎,你这人好不利索……人张龙头到底是九郡一州之主,放在以往,也是东楚万乘之主的局面,这般人物,因你私下来问,便将军中机要,个人宏图都尽数告知于你,你却只捧着一张纸走了,何其荒谬?”
“谢兄。”崔肃臣无奈来答。“我自然晓得张龙头的诚意,可一来我家人都在荥阳,只在东都眼皮子底下,二来,清河这里,族中尚有公务,如何能轻易说什么?便是要帮忙做些事情,也该清河事了,再做言语。”
“你们崔氏可真是公私分明。”谢鸣鹤闻得此言,方才松了手,却又盯着对方手中文书冷笑。“还要下聘书等日子,我看史书中,素来都是野合了了事的。”
崔肃臣脸色一变,当即收起文书,拂袖而去。
谢鸣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未免轻佻了——当日东齐时,渤海高氏乘势而起,有高氏大将求娶崔氏女不成,竟直接将一清河崔氏女子掳走,路边强暴,算作夫妇,这事过去不知道几代人,依然是崔氏子弟脸上最大的痛。
有些过于图嘴快了。
但事已至此,也没法怎么样,便又讪讪来寻张行,见到张三爷连个蜡烛都不点,就在廊下歪着头吹着雨后春风来读书,暗骂了一声小子会享受,方才踱步上前:
“张三郎,你怎么这么纵容那厮?他既接了文书,便该摆出姿态来做事……如何还能继续端着?说句不好听的话,那文书便是婚书,他得了调兵权,知晓了我们军中机要,便该做出姿态来,最起码来一句为张龙头取下清河……如何这般就走了?你也就放他走了?”
“三个缘故……”张行头也不抬。“其一,除非薛常雄卷土重来,还带着幽州或者太原援军,否则只有我们透露军情震慑清河与武阳两郡,给他们施压的说法,没有什么军机泄露造成危险的说法;其次,从他两次拜访来看,想摆出公私分明,也就是他是他,清河崔是清河崔的样子不要太明显,我要是没猜到,那就没猜到,猜到了照顾下人家情绪也无妨;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不光是他端着,我其实也在端着……他是想公私分明不挨着族里,刀切豆腐两面光,我却是也对这等世族子弟存了顾虑……谢兄,你说,这些世族子弟养尊处优惯了,真有随我这般蹚下去的信念吗?”
谢鸣鹤终于也捻须摇头来笑:“局势大好,你便要疑虑起自家人来了……咱们也是有君子之约的。”
“我与崔肃臣,也大约是个君子之约,只是他性情柔软,不似谢兄英姿勃发、高朗帅豪,所以没有宣之于口罢了。”张行继续低头去看书了。
谢鸣鹤心中得意,一面摇摇头,一面转身离开,出了院子,本欲直接往归平原,但却心痒难耐,复又去寻到陈斌,将事情说了一遍,顺便不忘了“英姿勃发,高朗帅豪”。
正在独自一人整理文书的陈斌听完以后根本没在意什么多余词汇,只是略显诧异,旋即复又宽慰起来:“那就看崔二郎手段,若能将清河内里掏空,到时候一进军,便摧枯拉朽,将摆出一副置之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