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河北老百姓宁可一遍遍的把自家的地再去些虫,再捡些石子,也不在春耕晚期碰那些就在旁边的闲地。
当此时,早就操作熟练,也有了些胆量的窦夫人主动提议,在明年秋后重新授田前,以官府的名义把这些地租给这些邻人,取一个稍高赋税的租赋便可……张行自然立即批准,于是这些人复又带着一些种子下地来寻这些闲地,请转业到地方乡里的黜龙军退伍士卒牵头,匆匆立了个一年的官府契约,无论如何让这些地给补种些东西。
崔二郎自然是不晓得此类细碎事情的,但是这日上午,当他骑着马,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心态,冒着晚春阴沉沉的天气,从平原郡再度来到清河后,却清晰的察觉到了两郡在春耕上的差异。
因为这个时候,最早耕作的春苗已经开始冒头了,视觉上就能察觉到这种差异。
清河是斑秃的,而平原是成片的,而且少数斑秃也在补种。
崔肃臣读书自然是多的,当然晓得无论是什么先贤都要强调农业的重要性,甚至视为根本,故此,当日唐皇继承祖帝遗志,年逾七十定业,终结了白帝以来百十年的乱战,史书末尾,只用了一句,“陇上复多苗矣”,便足以让人掩卷叹息了。
而今日今时呢?
按照曾经过自家的冯无佚所言,淮西大崩,淮南完全坞堡化;
按照谢鸣鹤所说,江东江西马上糜烂;
而白氏明显有布局,早早据有太原、襄阳两大天下要冲,并在东都、西都各有落子;
张氏稳坐河东;司马氏把控江都军政,并有徐州大营;
东都纷争不断,曹皇叔只能只手撑天;
幽州大营盘根错节,内外交纷,进取不足,自保过盛;
河间虽败犹据有河北数郡膏腴之地;
各州郡长官或有野心,或摇摆不定;
晋北、紫山、陇西皆有所谓义军割据;
北地七卫与七镇明显要借着乱势再大闹一场;
南岭那位圣母老夫人和冯氏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
巫族东部中部联盟,此时应该要差不多吞并完毕细碎的西部,马上便要南下关陇和晋北;
也就是东夷明显被四次征伐打的气血不足,平白咬牙西望……
毫无疑问,这其实恰恰是个乱象极端扩大化的前奏,战争的激烈程度与纷乱的程度其实还没到份上……那么换句话说,眼前的斑秃田亩已经是某种脆弱的美好了。
不说别的,如果自己此行做的不够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