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真的饿了,坐下后先行进食,却是狼吞虎咽,急切至极,甚至还要了一碗面,崔肃臣倒还是那副温吞水的样子,但也从容斟酒吃菜,只有孙郡丞明显忧色不减,只坐在那里看两人举止。
“崔二郎为何要弃官归乡?”吃了一阵子,曹善成忽然停下饮食,放下快匙,径直来问,却又问的有些驴头不对马嘴。
“因为无事可做。”崔肃臣当然不会中对方的陷阱。
“怎么无事可做……你是堂堂徐州大营监军司马,算是军职,国难当头,更该坚守职责。”曹善成语气坚硬。
“因为徐州大营没人了。”前崔司马叹了口气。“十万徐州儿郎又死光了。”
曹善成微微一怔,而旁边孙万寿更是有些尴尬——却不知道为谁尴尬?
曹善成沉默了许久,方才继续来言:“便是徐州大营损失惨重,此番朝廷也将东都锐士与许多关西屯兵补了进去,兵马更加强横,位置和地位也更为紧要,崔司马何不继续尽忠职守?”
“且不说当时不知道朝廷会补入许多兵马,便是知道了,也只会辞的更快。”崔肃臣正色来道。
“这是何意?”曹善成乱糟糟的粗硬眉毛瞬间一挑。
“很简单。”崔肃臣坦荡来答。“因为崔氏家门低微,不足以监察诸东都权贵与关陇高门……以前的时候可以来做这个位置,是因为徐州大营士卒皆是江淮子弟和江东子弟,将领也多是江淮将门与南陈降将子弟,我这个半关陇半河北出身的郑州崔氏种去监督他们正合朝廷常例……现在江淮子弟死光了,我还在那里做什么监军司马,岂不是要被人嘲笑不懂规矩?”
曹善成竟不能驳斥。
半晌,这位在县令位置上蹉跎半生的府君也只好叹气:“朝廷不该这般以出身来置军国重务的,以至于忠君爱国有能者受其限,无能沆瀣胆怯者却又掌其柄……”
话到这里,孙郡丞明显松了一口气,因为曹善成已经明显丧失攻击性了。
但很快,让这位郡丞想不到的是,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崔二郎居然主动出击了:“曹府君此言何其虚伪?”
“什么意思?”城南高楼上,曹善成眉毛一挑,语气严肃,几乎将孙万寿吓了一跳。“我之忠心,天日可鉴!”
“我不是说这个,而是说曹府君的出身之论。”崔肃臣面色如常,却依旧能显露出他那一丝冷笑意味。“曹府君口口声声说朝廷不该以出身来治军国重务,好像多为出身低微者打抱不平一般,可是我在清河郡这里被困多日,四处来走,上下都曾听人提过……说曹府君自平原败退回来后常常对人言:‘我等受命一方既为国士,只恨力劣,不能擒杀黜龙贼就已经很惭愧了,怎么还能听信贼人蛊惑,准备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