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张首席心情愈发糟糕。
便是雄伯南不知道对方之前一直心情有多糟糕,也能看出来对方此时心情糟糕透顶。
这一日,张行根本就没有回将陵,而是就在高鸡泊附近的屯田点住了下来……这日傍晚,听着屋外的滴答声,面对着雄伯南,这位黜龙帮首席没有遮掩自己的想法和忧虑,而是全盘倾倒了出来。
“这事吧,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荒唐……一个反贼,不想着趁乱取势,反而想着要大家都听我的话不要搞破坏,安安心心做事,谁是官谁是贼?
“甚至可以说是虚伪,因为我让他们稳定生产,本意还是想我去打的时候,能接收一个府库充盈、地方安靖的地盘,而不是真的指望他们强盛起来,或者收拢民心。更进一步,除了咱们自己的地盘,我最关心的是河北其他地方,然后是中原江淮其他地方,再远一点,说句良心话,我便置若罔闻了……比如说巫族入侵关中,你让我也这般揪心,我就揪心不起来……这不叫虚伪,什么叫虚伪?
“最关键的是,我心里其实隐隐约约是清楚的,那就是乱世,你还指望什么秩序?你能管得住自己地盘就称得上是仁义了,非得把半个天下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任务,不仅虚伪荒唐,而且可笑!”
张行一气说完,直接有些气急败坏,却是在刚刚修建起来还不到一年的木屋榻上喘起了粗气。
屋内有些潮湿,但点了炉子,烧了热汤,以至于水汽鸟鸟。
外屋和隔壁木屋那里,坐了十几个侍卫与巡骑,此时也无一人吭声,很显然,他们难得见到或者听到这位首席如此失态。
雄伯南等对方说完,安静了好一会,方才低声来言:“如此说来,你之前夏日旱灾时那么焦急,也是为这个了?”
“那倒未必,那个时候主要还是担心咱们本领收成问题,然后怕在徐州耽误太久,粮食不够,没有想这么远。”张行缓过劲来,承认的愈发干脆了。“有这个心思,本质上是回来路上,各处因为咱们在徐州一碰,呼啦啦都起来了,然后我心里忽然就开始虚了。有一种,好像这窟窿是我们捅出来的,我们要负责任的惶恐感。”
“这不像你。”雄伯南干笑了一声,依旧是那个略显低沉的声音。“你这人,何时惧怕过什么局面?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