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朝着黑帝爷的泥胎木刻俯身行了一礼,这才转过头来,去看面无表情的李定。
“白公也自诩人中之龙,也敬奉鬼神吗?”似乎有所觉悟的李定问的莫名其妙。
“哪来的鬼神?不过也是活生生的人,又成了龙罢了。”白横秋似乎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只在黑帝爷的注视下负手来笑。“鬼神之说多为杜撰流传而既是人,又是建构天下的先辈,如何能不以礼相待?“
这个回答显然是正确的,因为这个世界的龙更像是生物在获得并掌控天地元气后,被天地元气同化的产物,从这个角度来说,人修行下去,本质上也是一种化龙的过程,只不过是人属龙种罢了。
“但这几条龙太强横了,强到顺天登位,逆天改命,横行四海,操纵人间。”李定似乎对这个标准答案并不满意。“多少天下大势被他们操纵,多少英雄豪杰成为他们手中木偶。”
“话是如此,可如今情形早已经不是几千年前那般了。”白横秋神色平淡,就好像他只是来做客,顺便给厚不厚后辈一点人生建议外加一点常识科普一般。“那时候这几位肆无忌惮是不假,但看后来情形,必然是受了大挫,遭了天罚也说不定到了如今,再加上三辉起势,他们便是用尽了手段又如何?真英雄真豪杰难道就怕了他们?难道不要相互争斗?退一万步说,便是他们的手段强硬了些,最后相争的不还是下面这些人?李四郎,若是真豪杰,便是被这几位掰扯上了什么天命,自然也能挣脱束缚、争得上游,何至于在这里怨天尤人呢?”
话到这里,白横秋顿了一顿:“天下遭四御之困厄最甚的,便是当日祖帝了,那假使祖帝生于今日,建当日功业于眼下,以如今四御的作为,还能拦住这位成第五至尊吗?咱们这些人,没资格怨天尤人的。”
“白公教训的是。”李定点点头。“若天意高渺,只该怨天,而怨天无益;若人力不足,便该自怨,怨己自
伤.白公是这个意思吗?”….
“是。”
“那白公也是如此看此番突袭不成的?”李定居然没有被说服。
“当然是。”白横秋言辞坦荡。“没拿下就是没拿下.而且非只黜龙帮与河北东都那里,虽取了曹林,却被他临死将东都送去,也称不上得胜。”
“我的意思是,张行此番临阵得伏龙印算不算侥幸?”李定今夜明显话多。“曹林快死了还能找回司马正,是不是天意垂怜?”
“你要是问有没有至尊真龙直接插手,我不知道,但若说这算不算运气,算不算天意,我觉得算,都算。”白横秋点头以对。
李定微微一振,也转过了头来。
“但那又如何呢?”白横秋复又来笑,乃是负手踱步走到了堂门前,望着外面夜色喟然以对。“若从此处说,我能这般精巧出红山,抓住黜龙帮一次要害,算不算也是侥幸?天下大乱前得太原留守,又是什么运气?说句不好听的,我生下来是白氏子,就已经压过这天下九成九的豪杰了李四郎,你太年轻了,以至于有些心高气傲了。”
李定听到后来沉默半晌,继而终于一叹:“不错,我也是李氏子,张行到七八年前都还只是个排头兵.现在回头去想,这厮这几年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最大、最好的一步棋,其实正是当日三征乱后,他片刻不曾犹豫,直接跳出来杀了张含,然后跑到东境寻东齐故地豪强造反,还打出天下义军首领的旗号这实在是一步绝妙好棋,但这步棋全是他的眼光和勇力所致,是他平素本心起的决意;而我当时却不敢作为,居然直接弃了蒲台自己拉出来的兵马,逃回到了东都。仅此一步,我便活该落了下风。”
“张行和曹林,都不是什么小人物。”白横秋点头认可。“若是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