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采愣愣地听着他家老邬提起从前的事, 才慢慢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好像……真是这样?
以前他采摘各种药材的时候,也完全没想过自己怎么随便就能那么顺利。
但现在想起来, 好像确实也是需要技术的。
钟采“嘶”了一声。
邬少乾侧头看着钟采。
钟采眉开眼笑地说:“我就是这么厉害!”
邬少乾没忍住, 在他头上揉了两把。
·
擂台上,众多丹师还在比斗。
炸炉的人越来越多了。
很多丹师都不得不盘坐调息, 谨慎地复盘刚才的错处, 再一边仔仔细细地清理丹炉, 一边琢磨下一炉丹药的炼制方法。
有的丹师脸色惨白,防御阵法在他身上闪动, 堪堪挡住了炉膛里暴动而冲出的木火。
还有的丹师炼制的丹药出错, 喷吐出一阵阵毒烟——要不是那防御阵法快速作用,丹师只怕都要猝不及防地吸入毒烟,彻底没法比下去了。
·
钟采仔细地观摩丹师们的炼制过程。
各种药材在丹炉之内如何反应,是看不见的,不过丹师们炮制药材的时候用了什么方式, 则都可以被他一一与自己所知的对照。
钟采一边看, 一边小声感叹:“老邬,我那个传承很齐全。”
邬少乾点点头。
他也看出来了, 每次丹师处理时,阿采要么就能提前预判对方的手法, 要么还能指出更简单的法子。
由此可见,擂台上那些丹师们会的, 他家阿采也会;那些丹师处理比较粗陋的部分, 他家阿采会有更加精妙的。
而且,台上丹师所会的方子,他家阿采也都知道。
·
伴生宝物未必会给修者带来传承, 很多修者都必须从各势力、在外历练去寻找功法等等。
杂学方面的传承也是如此。
大体上,分为精妙的、普通的、残缺的。
精妙还是普通,大多都还是留下这份传承的修者的杂学水准。
·
就比如丹术。
钟采从祭坛里得到了相当全面的传承,想找哪个方面的几乎都可以弄到。
每个方面的讲解都很仔细,丹方的数目相当之多,所能运用的炼制手法也很多,每每还都会给出简单高效的……
但就算这样,他所拥有的丹方也仅仅是一到五级而已。
这属于很精妙的传承,却也有局限。
又可能是因为祭坛非常特殊,搜集过来的丹术显然是出自多个流派的,还挑选出了精华。
所以就算是有局限,都已经是上上等的传承了。
更何况,祭坛还能升级。
升级以后,应该还会带来更多的传承。
·
其他丹师则还会更多种的情况。
召唤来丹炉的丹师们,大多都会附带上一些丹方。
这些丹方包含所配的药材、炼制的手法、需要的火候、每个过程的反应等等。
越是精妙的越详细,越是普通的越粗糙。
而且,还会出现本身就残缺了的丹方——比如只有药材没有其他,或者干脆连药材数目都是残缺的。
所以这些丹师们就不仅仅要研究自己的传承了,还要从其他地方弄到丹术典籍还进行对照,或者求助于自身所在势力,更多地学习前人留下的其他传承。
要是某种丹方势力里没有、外出也得不到,丹师还想钻研,那就得靠自己来多次尝试、进行补全。
也因此会出现一种颇有趣味的现象——
有多位丹师研究一个残缺的丹方,然后他们各自补全,衍生出很多药效相似的新丹方。
甚至还可能因为某位丹师妙手偶得,搞出来药效截然相反的方子。
·
没有召唤到丹炉的丹师,伴生宝物还能带来丹术的极其罕见。
于是他们更多也是自己找传承等等。
有学习前人经验的,也有很多时候要自己总结经验。
·
除此以外,丹师们也未必完全按照传承里的指导行事,有些天赋绝佳的丹师也会在钻研方子时想出更妥帖的,就成为了他自己的独门手段了。
无数丹师得到传承、自行领悟、补全传承、再留下传承……随后传承也会传递给后人。
时光流转中,无数传承因为种种缘故湮灭了,也有无数新的传承涌现。
如此循环。
·
开始讲解丹术的时候,钟采压低了声音。
“今天也有人炼制金鼎丹,手法跟我的有不同。”
“投入药材的时机不对,杂质会变多。”
“看,只有四颗下品。”
邬少乾点了点头,同样小声地说:“是不是在滴入草汁之后,浓缩程度也不够?”
钟采眼神一亮,夸赞道:“对!得多两个呼吸时间最恰当。”
邬少乾好奇道:“是他的传承里没写明白?”
钟采琢磨着:“这个浓缩程度是看丹师自己把握的……”
邬少乾懂了:“把握不准。”
钟采点点头。
很快,钟采指了指一位黄衫少女的丹炉。
邬少乾看过去,说:“乔家的丹师。”
钟采说道:“她炼制的是春晖丹。”
邬少乾:“疗伤的丹药?”
钟采“嗯”了一声,又说:“但药性比芝云丹差,药材上也有很大的区别。”
邬少乾猜测道:“是普通丹方?”
钟采笑道:“对!应该就是跟芝云丹对比后,各方面都是芝云丹最佳,所以芝云丹才被挑出来。除此以外,还有几种疗伤丹药也在普通方子里。”
说话间,他又指了几个丹炉。
邬少乾一一看过去,见到那些丹师取来的药材大同小异。
钟采明白他的意思,直接解释道:“雷同的方子,多半就是一类丹方衍生而出的。”
邬少乾表示理解,又问:“那这几种疗伤丹药中,芝云丹也是最难的?”
钟采却摇摇头:“要是它也最难,挑出的方子就不会只有这一个。”他补充道,“其他几种的炼制难度也不同,有的只比芝云丹稍微简单,有的差不多,有的难上几倍。”
邬少乾:“这春晖丹呢?”
钟采说道:“是比较简单的。”
两人没再打赌,而是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
·
邵青今日也来了。
入场后,他初时没见到钟采夫夫俩,还以为他们没来。
但仔细寻找过以后,邵青也是发现了人。
在角落里。
邵青很懂,自然不会过去打扰。
而且他本身对炼丹兴趣不大,昨日能坚持一整天,还是因为要跟邬少乾夫夫俩结交。
现在看了没多久,邵青就离开了。
·
乔家丹师的区域。
乔素盯着擂台上的乔雯看。
今日乔雯上场,明天就是她上场。
在乔雯专心炼丹的时候,乔素觉得她的手法没什么问题,也就不着急,而往周围看去。
乔素在找钟采。
她是个挺倔强的人,尽管一打眼没见着,却还是坚持地挨个儿地方找。
终于,乔素看见了邬少乾。
也看见了钟采稍微漏出来一点的影像。
乔素有点迟疑。
她其实很想过去请教一番,可毕竟不熟,太冒昧了。
乔素沉默着,不时往那边瞧瞧。
这一瞧之下,她就隐约发现,邬少乾偶尔动唇说话是,口型似乎提起的是丹术相关的。
乔素仔细看了看。
还真是。
难道邬少乾也是丹师?
但很快,乔素就自己否认了这个猜测。
丹师与寻常的修者是不同的,其出丹的次数多了,身上也会沾染着一些奇异的气息。
这种气息虚无缥缈,但一些精于钻研的丹师可以感知到。
乔素感知过。
在钟采的身上,这样的气息很明显。
而邬少乾……半点没有。
·
乔素思忖着,不着痕迹地离开了。
然后,她很小心地坐到了钟采和邬少乾后面。
乔素几乎没发出什么动静,就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擂台上的比斗。
与此同时,她也听到了一些前方两人的细碎言语。
钟采以正在比斗的丹师们为例子,陆陆续续地在给邬少乾讲解。
很多东西,都是她没听说过的。
乔素暗暗有些羡慕。
她仅仅只听见了只言片语,就能颇有所得。
这位钟丹师也不知是什么来历,所掌握的传承实在精细……
乔素正在内心感慨,忽然间,她神情一滞。
只见前方的钟采说了一会儿话,似乎是有点口干舌燥。
邬少乾就适时地取出一颗果子,塞进他的嘴里。
果子多汁,大小合适。
钟采三两下嚼吃了。
乔素:“……”
·
钟采吃完一颗后,在邬少乾手里抓过来好几颗,统统吃掉,就很解渴。
然后,他朝邬少乾笑了笑,示意后面。
钟采已经发现了,后面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乔家女,好像在听他们说话。
尽管对方没发出什么动静,可气息的变动很清晰——每次他说到什么炮制药材的技巧时,她的气息就一会儿平静一会儿动荡的。
邬少乾倒是没留意。
毕竟乔素对他们没有恶意,而他的注意力,都在钟采的身上。
此刻,邬少乾听钟采这么说,眼里带着询问——赶走?
钟采一愣,笑着摇头——倒也不必。
邬少乾就知道钟采无所谓对方也听一听讲解了,也就没做出什么反应来。
不过,他心里却有打算。
回头还是要再氪一些玄珠,召唤道兵。
多花点钱没关系,多找几个帮手更妥当。
之前的那些铜甲兵,也都培养到巅峰状态吧……
·
钟采确实不怎么在意。
对于丹师来说,具体的丹方都是保密的,但很多技巧是可以交流的。
就算乔家女发现他的传承精妙,也不可能搞什么明面上的强夺,偌大的一个乔家,还在争取定品呢,那也太没脸了。
更何况,在定品的这个阶段里,监督们还都看着呢。
于是,顶多就是乔家觉得他几个方子不错,想找他买下来。
……只要价钱到位,买就买呗。
方子再好,放在不同丹师手里也是不同的。
乔家压根就抢不了他的生意。
·
乔素还真就只是想多学点东西而已。
当然,她心里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不过……
钟丹师并没有刻意隐藏的意思。
那么她先不打扰他们地听着……
·
又一日过去。
邵岭上台,查验今日炼丹情况,报出了三十个号牌的数目。
众多丹师们神情各异,但凡是得到名额的,也是如释重负。
一切都与昨日相同。
乔素眼见前面两人就要离开,连忙出声道:“两位留步!”
钟采转过头去。
乔素察觉到,属于无敌开光的强大气息在一旁引而不发,似乎在观测她的反应,随时准备着。
她顿时有些紧张,几乎是脱口而出。
“今日得了钟丹师许多指点,我甚为感激,因此想略备薄酒,以表对两位的谢意。”
乔素确实挺感激的——听着听着她也想得明白,她这么近地偷听,前面两人肯定可以发现的。结果直到最后都没制止她,实在是一对厚道的夫夫。
于是她赶紧邀请,也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结交机会。
钟采嘴角微抽,看了看天色。
这位乔家丹师,怎么感觉挺憨的。
乔素也顺着看了看天色,突然脸上发热。
蛟斗场内灯火通明,搞得她一时忘了,这已经是半夜过后。
人家夫夫恩爱的,谁有空来听她的感激啊?!
乔素顿时尴尬在原地。
钟采摆摆手,随意说道:“也不是特意说给你听的,乔姑娘不用在意,我们回去了。”
乔素张了张口,想多少再表达两句感谢。
然而……
她眼睁睁看着钟丹师跳上了他夫君的后背。
乔素闭嘴了。
·
回去的路上。
钟采趴在邬少乾的肩头,有些好笑地说道:“这玉蛟城里的风气还挺不错的,你说是因为定品才这样,还是一直这样?”
他和老邬在城里也住了好几天,遇见过不少修者。
大多数感觉都还挺开朗。
之前老邬守擂打败了那么多人,都没感受到什么很大的恶意。
那天一群修者想求丹的时候,表现也还行。
他俩还已经跟两个顶级家族的人都有过交流了。
邵家的邵青、邵岭,还有今日见到的乔家女,给他的观感都还不错。
·
邬少乾稳稳当当地向前走,轻声说道:“大概家风原本就不差。”
钟采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两人很默契,其实都在这时候,想起了琨云城……和他们住过的、经过的一些城池。
钟采的下巴砸了砸邬少乾的肩头,感叹地说道:“玉蛟城能这样,还挺不容易的。”
城池越大,其实就越难管理。
他俩也算走过很多地方了,风气最好的地方,除了前桥镇,就是这玉蛟城了。
前桥镇不过是个不大的镇子,人口也少很多。
可玉蛟城却是四级城。
钟采撇撇嘴,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的。”
邬少乾知道钟采是想起了北通城。
果然,钟采嘲讽道:“一个戴家的所谓天才敢那么阴毒,北通城里也就是那家出了筑宫吧,又是个直接定品的?比玉蛟城差远了。”
邬少乾托了托钟采,温和地说道:“北通城里的确只有一个顶级家族。”
钟采冷哼一声。
邬少乾微微地笑了笑。
两人其实都没有把戴家放在眼里了。
他们什么时候召唤出银甲兵,什么时候就会直接解决掉戴嵘,与戴家的老祖。
·
回到客院后,两人洗洗上床。
他们已经换了话题。
钟采靠着邬少乾,商量道:“材料已经到位了,你说咱俩什么时候开始升级?”
邬少乾毫不犹豫:“你说了算。”
钟采抻了抻身子,枕着胳膊,懒散地说:“我也在想呢。主要是升级的时候要融合,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时间。也不知融合后会变成什么样。”
“再过两天我要参加总比,总比完了就是兽潮。”
“总比赢了有新丹方,我还挺有兴趣的。而兽潮那玩意挺凶的,咱俩都没经历过,这次难得是在掌控内的,我觉得,咱俩应该参与,增加点经验。”
唐烈知道的消息,自然都会告诉两位主子。
两人自然也就知道,定品的最后考验。
·
邬少乾笑了笑:“要不然,先问问祭坛和点将台?”
钟采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
“对啊!先问问呗!”
邬少乾将隔绝阵法激发,挡住一切可能扫荡而来的魂念。
钟采则将祭坛召唤出来。
邬少乾也从道宫之内,释放出点将台。
刹那间,两座很相似的台子就挤在了房间里。
挨得紧紧的。
两人走上去,直接询问。
“升级要花多久?”
·
自打两种伴生宝物到达即将升级的门槛后,它们就可以传递出清晰的意念了。
都是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
钟采和邬少乾心里都隐隐能够察觉,它们并没有真正的灵智,只是单纯地回答问题。
这样更好。
·
祭坛和点将台的意念,同时在两人脑中回荡。
【升级时间,短则三日,多则七日。】
钟采想了想,又问:“你们说升级以后会改变形态,会改变成什么样?”
两道意念,轮换着开讲。
【形态暂且未知,以祭主、将主最隐秘的心态而变化。】
【提醒祭主、将主,改变形态时,需要进行模式选择。】
【第一种选择,寻找足够宽阔的空间。】
【第二种选择,融合时适应空间的大小。】
钟采一愣:“融合后会变得很庞大?”
【是的。】
钟采看向邬少乾。
邬少乾笑着说道:“你决定。”
钟采思索着:“就算找到的足够大的空间,直接搞个大玩意在外面,声势也有点大了。咱俩的伴生都挺特殊的,还是悄悄地吧。”
邬少乾自然赞同:“等兽潮之后,你我直接选定一处修炼室闭关。对外直言在兽潮中有所得即可。”
钟采点头笑道:“好主意!”
两人就此说定,心情轻松地将伴生宝物重新收起来。
邬少乾的收入道宫。
钟采的化作一粒微尘,藏入他的发间。
同时,两人还有点期待。
钟采好奇地开口:“老邬,你说咱俩的潜意识里,最想让伴生宝物融合成个什么?”
邬少乾想了想,摇头说:“我不知道。”
钟采仰头朝天:“我也不知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翻了个身,四目相对。
互相地看了看。
钟采眼神明亮:“但我猜,一定是咱俩都希望的。”
邬少乾眉眼含笑,点了点头。
·
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呢?
·
接下来的两天,邬少乾还是每天背着钟采到蛟斗场里晃荡。
钟采也每天都会给邬少乾碎碎念地讲解。
尽管两人都还是坐在角落,但他们的后面,渐渐就被几个丹师占据了。
可能是为了不引起太多注意,人数不多,外围也同样都有高大的修者挡住。
乔家、白家、邵家的,每家两位而已。
这些丹师也都没打扰夫夫俩,只是跟乔素一样,安静地听着钟采的讲述。
同样的,他们也受益匪浅。
·
这情形,正是因为乔素回去以后,把自己的所得整理一番,分享给了同族。
白家和邵家的丹师也很快知道了。
众人一商量,觉得这是个机会,却也不能太放肆。
于是,几家都挑了记性好、悟性高的丹师,一边旁听钟采的讲解,一边自己记录和领悟。
等每晚回去,同样整理一番,互相交流……
·
钟采依旧是无所谓的。
邬少乾察觉到这些丹师的自我约束,也没有反感。
更有意思的是,在第一轮丹术比斗结束的那晚,三家都派出一人,各给了钟采一本小册子。
钟采趴在邬少乾的背上翻了翻。
原来,这些册子里记述的是几家丹师自己的一些技巧。
同样都不涉及具体丹方,不过也有不少五花八门的、对药材的处理手法。
甚至还有丹师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炮制手法拿不出手,给出的是操控木火的技巧。
钟采前后看了一遍,在脑子里对照一番。
别说,还真是对他有些启发的。
在册子的最后,还有四封信。
白家、乔家各一封,邵家有两封。
其中三封信是以各家丹师的口吻进行邀请,说是等家族定品之后,想举办一个小聚会,请钟采参加,一起交流丹术。
信里还透露出,就算是丹方,也可以互相交流。
·
钟采一边看,一边念给邬少乾听。
邬少乾唇边带笑地听。
念完这三封信后,钟采不由乐了。
“看来,还是想要丹方的。”
邬少乾明白钟采的想法,也说道:“不过,他们愿意用丹方交换。”
钟采笑道:“怪不得赢了的丹师也可以得到丹方,敢情这几家都挺愿意分享的。”
邬少乾说:“这几日他们炼制的方子,阿采都有。”
钟采把几封信折起来收好,也说道:“看他们能不能拿出我感兴趣的吧。到底也是挺古老的家族了,说不定他们不会炼的那些里面就有很特别的呢?”
·
祭坛传承里的丹方太多了,对于钟采而言,是任何方面的方子,只要他想要的都有。
不过,上次那个毒王的传承就给钟采做了不少的补充。
三大家族这么用心地培养丹师,或许,也可以给他补充点什么。
如今的钟采,对自己的丹术也是有追求的。
·
钟采抽出最后一封信。
是出自邵青之手。
这两天他都没过来——大概也是不想让钟采觉得他是来催促炼丹的。
信里,邵青表示想请钟采和邬少乾吃饭,还说因为这些时日要定品而招待不周,事后得空了,要给他们做个游玩的向导。
钟采念完,跟邬少乾商量着:“去不去?”
邬少乾的笑意加深:“你既然想去,那就去。”
钟采的确还挺想去的。
邵青对他俩的结交之心太明显了。
而邵青和背后邵家都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交个朋友也行。
·
回去以后,钟采一一写了回信。
给三大家族的自然是直接答应了前去赴会,跟他们交流丹术。
给邵青的,则是等定品之后再约时间,顺带附上了他们所住客院的地址。
·
终于,总比之日到了。
钟采来了个大早,也想好了要炼制什么丹药。
还是跟之前一样。
毕竟他这几天都没有摸索新的丹药,只能还是选这三种没出过极品的。
钟采带着自己的号牌,端坐在擂台上、自己的小块区域里。
比起几天前的炼制来,钟采这次更加明显地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很多目光,还都很是灼热。
钟采:“……”
简直就像在聚光灯下。
情绪也不用这么热烈吧?
·
而台下,邬少乾已经将钟采的回信交给了几家人。
邵青的也让邵家带回。
那些没能参加总比的丹师们,找个地方看了回信。
他们很快看出了钟采的意思——对方愿意跟他们交流,对互换丹方的事也完全不介意。
这简直让人欣喜若狂!
自然,丹师们就对钟采更加热情了。
·
邬少乾独自坐在看台的某一层——欣赏钟采的视野最佳处。
因为他那种“生人勿进”的气质比较明显,丹师们对他的兴趣也远不如对钟采的,当然没人打扰。
邬少乾直直地看向钟采,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钟采回了个更灿烂的笑。
这一刻,本来有点困扰的、来自各方的炽热视线,就不再对他有丝毫的影响了。
·
邵岭依旧很快说了一遍流程。
跟之前的几场没有区别,各种要求也都一致。
只是在记分上有了差别,是之前那些场次里、每一颗丹药的两倍分数。
总比完成后,会定下前十名。
前十的丹师不仅会拥有不同级别的大量奖励,如果是出自三大家族的丹师,还会重复记一次分。
——譬如某位丹师排位第六、总分一百,那么最终所记下的,就是两百之数。
这样一来,前十的丹师越多,在整个丹术比斗之间,该家族就会有更大的优势。
·
当然,这对钟采来说是无所谓的。
钟采比较在意的是,头名、前三、前五与前十的奖励是各不相同的。
要是他能得到头名的话,除了其他的资源奖励外,他是可以挑选五种三级丹方的。
这手笔可不小。
而且,要是没有丹方被他选中,这五张方子还可以换算成玄珠。
他就又可以赚一笔了。
·
钟采沉心定气,表情严肃。
一定要得头名!
他家老邬也一直看着他呢。
等他多赚点玄珠,在他俩的伴生宝物升级后,他就给老邬氪上!
·
所有关注钟采的丹师都发现,钟采的兴致很高。
紧接着,他们就发现钟采再次炼制那几种丹药时,手法居然更加顺滑了。
处理的速度好快……
更有几位丹师发现,钟采有些处理方式上,有改进他们丹术的痕迹在。而他们之前,居然从来没想过还能这样。
真是可怕的天赋。
昨晚他们才总结完册子交给钟采,钟采就已经完全消化了。
……简直是要给他们带来心理阴影了。
·
随着丹药的炼制,钟采出丹的数目也越来越惊人。
解毒丹,连续炼制三炉。
三炉全部出丹,全部都是满丹。
满丹之中,只有中品和上品丹药。
润雪丹,连续炼制三炉。
炸炉一次,出丹两次。
凡是出丹都是满丹,也同样只有中上品。
玉髓丹,也是连续三炉。
其结果跟润雪丹相似。
·
全天的炼制中,钟采将时间控制得相当出色。
每一次开炉前,他都会及时地服用补充玄力的丹药,而他在调息、恢复玄力的过程中,也会很丝滑地处理部分药材,不耽误丝毫的时间。
最后,他出丹一共七炉,足足六十三颗丹药!
这样的效率,根本没有其他二级丹师可以相比。
看台上的丹师们一瞬不瞬,始终盯着钟采的炼制。
比较出色的丹师还能看清他的每一个步骤,推测出他大概的目的、想一想药材们会如何反应。
但也有不少丹师,根本就看不懂了。
钟采每一次处理和投放药材都太快了,有时候只见他手指随意动作,就已经完成了整个处理过程。
具体怎么弄的来着?
压根看不清楚。
也有些丹师早就旁观过他的炼制,却也会发现,他的处理方式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这就很离谱……
·
整天下来,也没人打扰邬少乾。
却也有丹师发现,无论什么时候,当他们不经意地扫过邬少乾时,都会发现,邬少乾的目光始终没有偏离过擂台上的钟采。
他一直都看着钟采,没有丝毫的分神。
……这更离谱了。
·
时辰到了以后,邵岭快速吩咐随从查验丹药。
毫不意外地,最后的胜出者就是钟采!
这一次,邵岭报出了所有处于前十的丹师姓名。
很有意思的是,钟采是断层第一。
而在他下面,每过三个名字,都是三家丹师混杂的。
前十之内,每家三个。
·
邵岭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取出了十个匣子,分别交给十位丹师。
钟采本来要把这匣子收起来的,但是其他丹师纷纷当众打开,他也就随大流了。
所有丹师的匣子里,都是一只芥子袋,一块令牌。
钟采看了看自己的令牌,又扫一眼其他人的。
只有他的令牌是金色的。
二三名是银色的,四五名是紫色的。
第六到第十,是青色的。
钟采翻了翻金色令牌。
在令牌上,书写着一个“五”字。
·
这时候,邵岭也说出了令牌的用处。
众多丹师可以随时凭借这些令牌前往城主府。
城主的手中,保存着各家提供的丹方。
倘若丹方都没有选中,则可以由城主估价丹方,将相应的资源交给丹师。
·
钟采恍然,这玩意是个凭证。
他立刻就将凭证收了起来。
然后,钟采扫了一下芥子袋。
在这芥子袋里,所放置的资源不在少数。
只是大略一看,就已经能够瞧见成堆的、各种年份的药材。
全部都是二级的药材,珍药和普通药材都有。
大致一数,足有上千种之多。
同种药材放在一处,每一种都有上百份。
每一种药材的药力都很充沛,半点也没有糊弄的意思。
而且,除了药材以外,还有好几个大箱子。
钟采认出这种大箱子……基本上,都是用作收纳金子的。
按照这个规格,每一箱里,都会有十万金。
那么,芥子袋里就共有五十万。
这箱子上面,还有匣子。
一般来说,是放玄珠的。
而这匣子的规格……应当至少也有五十玄珠。
·
钟采暗暗有些咋舌。
玉蛟城是真的很有钱吧。
区区二级丹师的比斗而已,他这个头名不仅获得了起码价值几十万金的药材,还获得了百万金的钱财?
大手笔,真的大手笔。
更别说,还有五张丹方了。
哪怕是最普通的三级丹方,估价都会在数万金。
这合起来……又是几十万。
·
一应奖励都交给丹师后,邵岭的任务就完成了。
众多丹师纷纷离开。
钟采毫不犹豫地跳下擂台,也一如此前那样,落在了邬少乾的怀里。
邬少乾微微一笑,低声调侃:“赚大了?”
钟采嘿嘿地笑:“赚大了!”
·
最后五日是兽潮攻城之日。
在钟采、邬少乾回到客院之后,就从向霖的手中拿到了一张告示。
告示上,正是说明兽潮一事。
·
但凡是城里的修者,都可以参加守城活动。
兽潮将分为三股,从三座城门来进行攻杀。
每座城门前的兽群数目一致,但兽群的种类并不相同——实力会是在相近的档次。
三座城门将分别交给三家防守。
由三家派人抽签而定。
其他修者若是想要参与,则可以任选一座城门进行。
在选定之后,修者来到城门前,从守卫处获得标记,用以记录猎杀的数目。
守城之后,各外来修者也能得到记分。
这记分并不计入三大家族,但事后修者们通过记分,可以换取相应的资源。
——但是,倘若那一座城门守护失败,在那处获得标记的修者记分就会被抹除,也无法再换取资源。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