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是就这么摆驾,还是微服出巡啊?”
常侍太监走进御书房后,都不敢看朱元璋一眼,只是低头垂眉的同时,又怯生生的问道。
朱元璋长舒一口气之后,这才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
“微服!”
可就在他重重的说了这么两个字之后,直接就又火气上了头。
朱元璋瞪着常侍太监斥责道:“你抖什么呀,咱就这么可怕,还不快去准备?”
常侍太监赶忙深施一礼,然后就快速退出了御书房门。
也就在他离开御书房的那一刹那,瞬间就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甚至还有了在心里犯嘀咕的心思。
还好意思问他可不可怕?
这普天之下不怕他的人,恐怕也只有马皇后和那位传说中的叶大人了!
一想到叶青,常侍太监就又开始好奇了起来。
他虽然不知道奏疏的内容,但仅凭朱元璋骂的那两句话来看,这一回可不仅是因为叶青才发火!
“还加了一个王保保?”
“这俩还能一起惹陛下?”
常侍太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唯有赶紧安排事情去,他可不想在朱元璋气消之前,被他抓到一点错误。
片刻之后,一身便衣的朱元璋和常侍太监,就离开了御书房。
与此同时,常侍太监还用背在背后的手,对值守御书房的小太监摆了摆手,示意他在他们离开之后,就赶紧捡起那坨奏疏烧掉。
可也就在朱元璋他们消失在小太监的眼里之时,马皇后就端着冬日养生红枣桂圆枸杞茶走了过来。
“陛下呢?”
小太监行礼道:“回禀娘娘,陛下和王公公微服出去了。”
马皇后看着小太监手里的一坨纸,当即就认出是奏疏专用,不用想都知道朱元璋又发大火了。
“手里拿的什么,陛下去哪里了?”
如果换个贵妃什么的问这个问题,小太监都会握紧这坨纸,还说一句‘这不是贵妃娘娘该问的’。
可面对马皇后,小太监便双手奉上道:“是徐帅的秘奏,陛下和王公公去‘应天工业园’了。”
马皇后只是柳眉微皱的同时,还心中暗道:“看了天德的秘奏就发火,还突然想起他还有个应天工业园了?”
马皇后只是这么一琢磨,就觉得这事又和叶青脱不了干系。
她拿着那一坨秘奏进入御书房之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开始看奏疏。
奏疏内容:“启奏陛下,王保保所部虽已归降,然王保保却提出条件,若要他真心归降,陛下需答应重用雁门知县叶青,若不答应,他将自尽当场。”
“臣不敢擅专,唯有带王保保回朝,一切由陛下定夺!”
这封奏疏就这么言简意赅的几行字,但也看得马皇后一双柳眉皱成一堆。
马皇后虽然没见过王保保,但也算是打了多年交道,自然知道这个人有多少分量,也自然知道他活着比死了有用。
不仅如此,她还看出来这王保保是彻底被叶青给打服了!
马皇后只是长叹一口气之后,就直接走到龙椅前一屁股坐了上去,还将就龙案旁的烛台,把这封秘奏烧了个干净。
紧接着,她又坐直身躯,双手放在龙头扶手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五爪金龙盘绕的金顶之下,
这一刻的马皇后,突然就没了端着养生茶之时的贤妻气质,反而有了那么一点武则天的气场。
但她可没有武则天的想法,她只是想坐在这里,设身处地的为她家重八,好好的想一个相对完美的处理办法。
“实际上的北元之主,说这么一句等同于‘不是投降朱元璋,而是投降叶青’的话?”
““王保保,你都是打败过徐达一次的人,怎么会如此糊涂?”
“你这可不是在帮叶青,你这是在把你俩一起往铡刀下送啊!”
“.”
想到这里,马皇后就开始静下心来想办法,想一个对大明,对她家重八都最有利的处理办法。
什么是对大明和她家重八都最有利的处理办法?
很显然,叶青和王保保都好好的活着,才是对大明和他家重八都最有利的处理办法!
叶青是一个只要职位给到位,就可以让整个大明都变成富饶雁门县的人。
而他王保保只要真心归降,不仅长城无忧,还能让北元战兵成为大明的刀,继续为大明开疆拓土!
只要叶青和王保保都好好的活着,二十年之后,新一辈的北元子民,就能像雁门县的大明籍蒙元人一样,真的就成为了大明的人!
一想到叶青仅用三年时间,就让雁门县的大明籍蒙元人变成真正的大明人,她还觉得或许要不了二十年的时间,这一辈的北元子民,就会彻底变成大明的人!
运气好的话,她的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一天的到来。
但要实现这一个目标,得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在没实现之前,叶青和王保保都得好好的活着不说,还得双双加官进爵。
从政治层面来说,这是做给雁门百姓看,也是做给北元子民看!
当然,除了这个条件之外,在没有彻底同化北元子民之前,还得让叶青和王保保一直保持较好的私交关系!
只有让这两个有能力和有威望的人,全都把力气往那一处使,才有可能实现这个目标!
可他们也不能私交太好了呀!
如果只是相互欣赏的话还好说,可就王保保的作为来看,完全就是告诉朱元璋,他是因为叶青才投降,这不仅让皇帝脸上挂不住,还让皇帝感受到了强大的威胁。
这两人把力气往北元方向使,就皆大欢喜,可要是合伙往应天府使的话,那就后果不堪设想了。
不仅是不堪设想,也可以说他朱元璋根本就承受不住!
但她马秀英也很清楚,这完全就是王保保的一厢情愿,叶青有没有把他当朋友还两说呢!
“他俩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王保保提出这么一个条件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
片刻之后,马皇后当即眼前一亮,因为她想到了叶青和王保保现在的关系。
马皇后的脑子里,此刻出现了两个人名,那便是‘关羽’和‘周仓’!
在她看来,王保保被打服之后,直接就变成了叶青的‘周仓’!
想到这里,一切就都豁然开朗了。
其实事情根本就没有这么复杂,王保保之所以提出这么一个条件,只是想帮叶青一把而已。
换句话来说,只要叶青没有造反的想法,王保保就一定不会有造反的想法,也可以说叶青想怎么干,王保保就会怎么干!
也就是说,只要保证叶青不造反就没问题了。
马皇后有了这么个结论之后,不仅眉头舒展开来,嘴角还露出了一丝释然的淡笑。
因为就她对叶青的了解来看,叶青根本就没有反意,也可以说志不在于此!
可现在问题又来了,她又该怎么说服朱元璋再对叶青网开一面呢?
一想到朱元璋去了应天工业园,马皇后就又想到了说服他的办法!
她知道朱元璋之所以想起应天工业园,并急匆匆的跑过去,其实就是为了证明没有叶青,他也可以干得很好。
可应天工业园的现状,她却是知道的。
就在他们回朝之后不久,当初怼着朱元璋写欠条的户部小官夏时敏,就又拿着自己的满门名单往御书房跑。
马皇后在半道上遇到他之后,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个大忠臣。
仔细一问才知道,朱元璋当初找国库借钱做的生意,就是学着叶青搞工业园区。
朱元璋觉得夏时敏是个值得信赖的财务人才,这才让他在自己走后,全权代管工业园区的运营。
马皇后看他又拿着自家满门的名单来汇报运营结果,自然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结果了。
听了运营结果之后,马皇后当即就让他赶紧走人!
一是朱元璋才回来忙得很,她不想因为这事坏他心情!
二是她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亲自汇报这可以用一句‘不幸中的万幸’来形容的运营成果!
想到这里,马皇后就站起身来,走到御书房的门口,看向‘原应天工业园’的方向。
“重八啊!”
“你说你和他较个什么劲,这种事情还就得他来办!”
“.”
想到这里,马皇后就又坐回了龙椅。
她就要坐在龙椅上等朱元璋回来,然后说服他对叶青和王保保网开一面。
也就在此刻,微服私访的朱元璋一行人,也出了应天府内城正阳门,一路沿着秦淮河东岸,往外郭城上方门而去。
朱元璋当初以郭老爷的身份修建的‘应天工业园’,就在正阳门与上方门中间的秦淮河段东岸。
而东岸的对面,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淮河青楼一条街!
朱元璋当初之所以把应天工业园建在青楼对面,也是为了学着叶青,促进各地富商的消费。
富商来东岸进货,然后又去西岸消费,如此一来,他的工业园区赚了钱不说,还能加大对岸的税收,达到两岸的钱一起赚的目的!
坐在马车里的朱元璋,闭目养神的同时,也还露出一丝得意的淡笑。
“咱就不信了,没了你叶青,咱还搞不成了!”
也就在朱元璋如此思索之时,他的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
“这位客官真有意思,大上午的就往这里来。”
“别管什么时候来,有生意就得做呀!”
“姐妹们,看这马车就不简单,把你们的绝活儿都拿出来!”
“.”
阳光之下,
大街两岸的门匾,依次是中原万花楼、草原风景楼、新罗婢女楼、西域风情楼、倭女舞妓楼。
而朱元璋的马车所停留的地方,正是进入大街北牌楼之后,第一家也是最大的一家青楼‘中原万花楼’门口。
而那些让人酥麻的声音,正是来自于二楼乃至于三楼的廊道之上。
马车之内,朱元璋听着这声音就皱起眉头道:“咱是要去应天工业园,不是去秦淮河青楼一条街。”
“你们怎么回事,西岸和东岸都分不清?”
朱元璋骂咧两句,见没人理他,直接就气得亲自掀开了车帘。
可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直接就没心情骂人了。
他的眼里,不论是驾车的毛骧,还是坐在毛骧旁边的常侍太监,全都傻眼了。
他们确定没走错,这个地方就是位于东岸的‘应天工业园’,怎么就跟对面的青楼一条街一个造型了?
也不能说完全就一个造型,相比于对面,还是有一些创新的!
最起码这些青楼的门匾,就可以清楚的告诉顾客,各自的特色是什么。
不仅如此,从建筑规格上也能让顾客清楚的知道,他们要进入的青楼是个什么档次。
同样的特色青楼,荷包鼓的人就进又大又豪华的青楼,荷包不那么鼓的人就进档次不那么高的青楼。
朱元璋赶忙跳下马车,看着眼前的一切,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居高临下的姑娘们,只看见这位大老爷不仅不进来,还一路往牌楼外面跑,然后就瞪大眼睛看牌楼上的新牌匾。
朱元璋的眼里,原先写着的牌匾,直接就变成了写着的牌匾。
“这,”
“这是怎么回事啊?”
“咱的应天工业园,怎么就变成秦淮特色青楼街了?”
同样微服的毛骧和常侍太监王公公,面对朱元璋的疑问,也是一脸的惊骇之色。
也就在此刻,就近的中原万花楼上,姑娘们那如莺似燕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朱元璋赶忙调整心情,然后便四处寻找可以打听消息的人,终于他看到了一个街边茶铺。
很快,一行三人就来到茶铺坐下。
“小二,三碗茶,再随便来点混嘴的。”
话音一落,一张面额一贯钱的宝钞就放在说上,还说了一声不用找了。
应天府不是雁门县,一张等同一两银子的宝钞,足以让小二笑着知无不言了。
“别忙活了,坐下,咱问你几个问题。”
店小二随便上了些混嘴的小吃之后,就坐在了朱元璋的对面,但他也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店小二怯生生道:“大老爷,您别这么严肃好吗,看着怕人啊!”
朱元璋真及时脚趾都抓紧了!
要不是身处民间,他看着这一幕,早就掀桌子再说了!
但他还是强忍怒火,勉强一笑道:“没事,咱又不吃人,就坐下陪咱随便聊聊。”
“咱是来进货的商人,咱可是听说这里有个应天工业园区,里面生产的货物,品质又好,还能保证供应。”
“咱这刚来,怎么就变成什么秦淮特色青楼街了?”
店小二一听这话,直接就是摇头晃脑加叹气:“大老爷,你们来错了地方。”
“不久前,一位上头有人的富商,在这里大兴土木,很快就建立起了所谓的应天工业园!”
“听说这位富商好像姓郭,对,就是姓郭,不跟陛下的义父郭子兴一个姓,他能那么快就修好,还把城里的作坊全搬迁过来?”
“我也是听人说的,那郭老爷就是去了一趟雁门县,就学着人家叶大人,搞工业园区。”
“最开始确实有不少原本去雁门进货的南方商人过来进货,只要可以拿到和雁门工业园品质一样的货物,还能保证供应,他们肯定愿意在这里拿货,毕竟可以节约大半的路程!”
朱元璋听到这里,便立即插话道:“你直接说结果就成!”
店小二点了点头道:“结果就是那郭老爷只学到了皮毛,没有学到精髓,生产出来的东西,品质不行,还没办法保证供应。”
“人家从这里进货之后,回去就被人说他们丧良心卖假货,还有商人被当地百姓打得鼻青脸肿。”
“简直就是害人啊!”
“人家多少年经营的口碑,就被这应天工业园,就被他郭老爷给毁了!”
“谁还来,你说谁还会来?”
“不仅害了来进货的商人,还害了搬迁过来的作坊,人家原本在城里做一点卖一点,还能保证品质。”
“非要人家过来接大宗买卖,他们保证了品质就保证不了产量,保证了产量就保证不了品质。”
“真就是来进货的商人亏钱亏名声,搬过来开作坊的人也亏钱亏名声!”
朱元璋听到这里,当即就打断不要店小二再说了。
再说下去,他可就忍不了了!
店小二的眼里,一行三人径直往秦淮河岸边而去,为首的大老爷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去往秦淮河边的路上,朱元璋真就是失望到了极点。
“陛下,你想干嘛?”
朱元璋站在岸边,只是有气无力的说道:“咱就是洗把脸,不会跳!”
毛骧和王公公的眼里,朱元璋蹲在河边,就狠狠的捧起河水往脸上招呼。
王公公还想说点什么,但却被毛骧拦住了。
毛骧拉着王公公就往边上去,只与朱元璋保持目视距离就行。
王公公问道:“毛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毛骧作为跟着朱元璋一路走来的人,自然知道朱元璋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感受。
他只是小声提醒道:“没事,陛下不招呼,我们就在这里看着他就行。”
就这样,二人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独坐河边,静静思考人生的中年壮汉。
其实与其说他是在思考人生,还不如怀疑人生来的准确。
“咱只学了个皮毛?”
“咱当真只学了个皮毛啊!”
朱元璋看着原本的作坊,也就是现在的各种特色青楼,终于意识到他错在哪里了。
人就是这样,热血一上头就铆足了劲开干,只有干完出结果之后才会静下来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成功,又为什么会失败。
朱元璋现在就看着这失败至极的结果,思考他为什么会失败!
其实,店小二已经告诉了他失败的原因!
他只是看了雁门工业园的布局,学会了工业园带动娱乐产业的经营方式而已,但真正的核心却没有掌握。
雁门工业园成功的核心是远优于其他地方的品质,以及保质保量的生产效率,也就是那项‘流水线’生产技术,以及正确的管理方式!
“咱就没掌握流水线生产技术,又怎么能让他们做到保质又保量啊!”
“咱一个皇帝,就不该在这方面和他叶青较劲!”
想到这里,朱元璋的眉头就皱成了一堆,他现在是真想大吃三斤后悔药。
但现在为时已晚,他不仅损害了商人和作坊的利益和名声,还以‘郭老爷’的身份,损害了义父郭子兴的名声,以及皇帝朱元璋的名声。
店小二的话,他听得懂!
那句等同于‘不跟陛下的义父郭子兴一个姓,就办不成事’的话,他完全听得懂!
好一阵子之后,他又听到了各种如莺似燕的声音。
也就是这个声音,让他又火气上了头!
朱元璋走到王公公面前,严肃道:“赶紧去户部,把夏时敏给咱找来。”
不到一个时辰,也是一身便衣的夏时敏,就被王公公给带了过来,只是夏时敏的身边,还跟来了一个七岁的孩子。
夏时敏面对朱元璋凌厉的目光,真就是一点都不怕,唯有躲在他背后的孩子,那是一看到朱元璋就害怕。
“元吉,这是皇帝陛下,快给陛下见礼。”
年仅七岁的夏元吉(夏原吉)正要和他爹一起行礼,就被朱元璋叫停了。
与此同时,王公公也懂事的把夏元吉牵走到了边上去!
朱元璋严肃斥问道:“你把孩子带来干嘛?”
夏时敏一脸淡然道:“臣不仅带来了儿子,还带来了满门的名单,依旧写着他们的住址。”
朱元璋一听到这话,就想起这家伙当初带着满门的名单,来逼他写欠条的事情。
朱元璋只是点了点头道:“你倒是很自觉,看来咱不需要多说一句,你可知罪了!”
“臣不知罪,臣不但没罪,还有功!”
朱元璋看着眼前伸长脖子待砍的家伙,是真的想亲手砍了他的脖子。
朱元璋吐气如牛一般的长舒一口气之后,就招呼夏时敏和他一起坐而论道。
他倒是要听听,这个比他还狠的家伙,把他的工业园区变成特色青楼街,怎么还有功了。
朱元璋严肃道:“说说看,你怎么就有功了?”
“你有功,又为什么把自己的亲儿子和满门名单带过来?”
夏时敏不紧不慢的说道:“想必陛下已经知道您的应天工业园,失败的原因了吧!”
朱元璋听着就头大,当即提醒道:“咱是让你说,咱临走前把这地方托付给你,你怎么就让他变成这什么特色青楼街了?”
“你让咱的工业园变成青楼街,怎么还有功了?”
夏时敏依旧不紧不慢道:“陛下走后没多久,您的工业园区就亏得只剩下些空房子,当时的情形,就像是鬼街一样,一个人都没有!”
“工坊商户把应天府衙门的门槛的踏坏了,他们要告您,不是,他们要告工业园区的大老板,天天逼着衙门查出背后老板是谁。”
“陛下,您说能真的去查吗?”
就这么一个问题,问得朱元璋这个皇帝还抬不起头了。
夏时敏继续道:“没有办法,臣只有拿户部的钱出来平事,当然还是记在郭老爷的头上,还是陛下担保。”
“你”
朱元璋无语,但也确实没话说,他自己捅的娄子,就得自己填补。
紧接着,夏时敏又继续道:“臣看那么多房子空着也可惜,就想着干脆也开一条青楼街算了。”
“秦淮河自古以来就是有名的青楼街,有千年的底蕴在此,这是唯一能把钱赚回来的机会。”
“臣在赔钱的时候,也向商人打听雁门县的青楼是什么样子,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虽然东西两岸都是青楼街,但各有特色,各有千秋,生意也还不错。”
“时至今日,仅差五万贯钱,就能把所有的亏损与赔付的钱,全部赚回来了!”
听到这么一句话,朱元璋当即眼前一亮,那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突然就上了头。
沉默片刻之后,朱元璋又看着夏时敏道:“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呀!”
“不错,你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话音一落,朱元璋又不解道:“你有功,你还把你儿子和满门名单带过来?”
夏时敏笑了笑道:“为人臣者,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万一陛下是非不明,仅因为天子一怒,就要抄家灭门,臣虽有冤屈,但也尽忠赴死。”
紧接着,夏时敏又拱手行礼道:“好在陛下是天大的明君!”
朱元璋欣慰点头道:“你这屁话说得好,咱记得户部右侍郎今年六十五了,咱赐他些钱钞布帛,让他好生归养。”
“他的位置,你顶上去!”
夏时敏忙提醒道:“陛下,陈大人才六十二岁,身体也不差呀!”
“你这人怎么,”
朱元璋转而强势道:“咱说他六十五就六十五,你二人明天就赶紧交接了。”
夏时敏告退之后,七岁的小夏元吉就凑上来问道:“爹,您怎么还升官了呀?”
夏时敏牵着儿子一边走,一边言传身教道:“因为爹做了正确的事情。”
“你要记住,如果你以后为官,即便是面对皇帝陛下,也要坚持自己的原则。”
夏元吉忙行礼道:“是,孩儿若为官,一定以爹为榜样!”
“.”
朱元璋是万万没想到,这人就在自己的听力范围内这么教儿子!
与此同时,他也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这夏时敏一直这么忠心,还真能教出一个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好儿子,这孩子将来就是朱标的户部尚书!
午时过后,
回到皇宫的朱元璋,又皱着眉头往御书房而去。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他该怎么跟他家妹子交代,一想起当初吹的牛,他就觉得脸疼无比。
可也就在他走进御书房之时,却看见他家妹子一本正经的坐在龙椅上看书。
“回来了?”
马皇后只是随意问了一嘴,完全没有一点让位的意思。
朱元璋皱眉道:“这是咱的座位啊,你想篡位啊你?”
马皇后依旧不让位,只是看着朱元璋温柔笑道“那皇帝陛下以为,我会学武则天吗?”
朱元璋不知道马皇后为什么要提武则天,但却可以肯定一点,他家妹子既不会成为武则天,也不会成为吕雉。
朱元璋只是用斥责的语气道:“你怎么想的,你拿自己和她比,就是在作践自己懂不?”
“就那陪爹又陪儿的女人,全身上下加起来,都比不上你一根脚趾头。”
马皇后只是面露幸福之色,然后还不忘抛个媚眼道:“我家重八,就是比叶青会说话。”
“不是,你又提他干嘛呀?”
马皇后见朱元璋着急之后,就指了指她早就放在龙案面前的椅子,示意朱元璋坐下。
朱元璋看了看坐龙椅的马皇后,又看了看这个普通的椅子,也是再次皱眉道:“你坐龙椅和咱说话?”
“行,你坐,反正你坐多久都不会篡位,咱可提醒你,这龙椅坐久了背痛。”
话音一落,朱元璋就在了马皇后的对面。
紧接着,他就准备对工业园区一事,来一招坦白从宽。
可还不等他说完,马皇后就非常温柔的打断道:“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打扰你而已。”
朱元璋一听这话,就什么都懂了。
这一刻的朱元璋,只是一个创业失败的男人,但却好在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一个这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成为吕雉或者武则天呢!
也就在此刻,马皇后又当即开口道:“陛下,臣妾坐着你的龙椅,你都觉得臣妾不会篡位。”
“那叶青不仅没坐你的龙椅,还根本就没坐龙椅的打算!”
“你想想当初王保保诚意备至的拉拢他,可他却严词拒绝,坚决开战不是吗?”
“不仅如此,他开办的兵工厂,还没有为自己造一刀一甲,全是在为你的军队造兵器啊!”
“.”
朱元璋听着这一席话,瞬间就明白马皇后为什么要坐在龙椅上和他说话了。
她一定是看到了徐达的秘奏,才想出来了这么一个劝说他的办法。
可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会听劝了。
让这两个人活着,他真的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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