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海上起了一层薄雾,月色迷离!
在“他”逃出小岛,远远潜入海面之后,上百张仇视无比的面孔就已惘然,很快又被呆滞和麻木交相取代!
岛滩上此时空空荡荡,“南苇镇”的人们早已在神官带领下散去,“他”静悄悄地游上小岛,潜入镇子,便见居民们继续回到了自己先前的姿势!他们似乎都已睡去,似乎又都还醒着,眼睛半眯半睁,干裂的嘴唇不时还在微微开合,傍晚领到的干面包静静躺在他们身边,却只咬了一口!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怎会变成这等样子?!
就连人间界域最南端的小岛上都是这般场景!那其他地方呢?!“他”牵念已久的凤鸣山呢……
忧惧在“他”心头越压越沉!“他”不愿再看麻木如朽的人们,也没有居民能注意到掠过自己躯体的淡淡身影,巍峨的神殿在月光下投落偌大一片黑暗,“他”贴着墙根,在寂静的阴影中迅速向神殿靠近!
殿门依旧大敞四开,似乎很久都没关闭过,整座神殿不见任何明烛炭火,而在黑幽幽的门洞深处,却隐隐透出一丝光来!
那是一抹极为朦胧的光晕,肉眼很难分辨出是来自迷离的月又或神官手上那枚戒环!它实在太过微薄了,若非是在这般昏暗沉寂的夜里,很容易就被忽视!可在流元视界中,那光晕却时而晴水,时而烟紫,时而藕粉,时而天青……竟在变幻着一时难以看尽的无数种颜色!
而每一种颜色竟都纯澈无比!澄净到无法描述!“他”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光晕,但却在落入流元的一瞬间,就已深深浸润在“他”的心扉!
如果非要形容,“他”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初生婴儿天真无邪的眼瞳!
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凰姨和老黑已无需释放意识触须,神坛强者的敏锐感应就能覆盖整座神殿,如此宏伟的一座神殿里面,仅仅只有一道人族气息!
“他”屏息凝神,静静穿过门洞,偌大一片空旷便尽入眼底,除了撑起殿顶的数根粗壮立柱和一口陈旧的系钟,这座神殿里别说什么起居室或是盥洗间了,竟连一张桌椅都没有摆放!
只有两座很是高大的雕像坐落在殿顶唯一的天窗下面,正对着殿门!
那些奇异的光晕就是从雕像身上柔柔散出,而门洞处的光晕却和这两座雕像一样微淡,仿佛是被某种力量封印在雕像里!
“他”迅速弯腰伏身,贴紧石墙狸猫般闪向一边,便见那两座雕像竟是背对殿门,两双手臂交叠着置于胸前,一抹月色从殿顶天窗洒落下来,天窗中雕凿出的那轮代表神殿的“耀阳”刚好罩定了它们,落在两颗深深低垂的头上!
只见那名紫带神官就蜷缩在两座雕像脚下,五体投地!
一粒极为细小的黑沙无声无息地从黑色圆坠上脱落,混在无数微尘里,乘着气流,缓缓飘过了数十米远,然后攀上耳洞附近一根绒毛,毫无痕迹地钻了进去!
那是老黑放出的一道最为微小的分身,却同样拥有抑制神坛境界的能力,曾经在“空间葬场”时,老黑就是这般渗透到“黑白混沌”之内!此时那粒黑沙已成功侵入颅脑之中,虽然不敢贸贸然吞噬灵魂攉取记忆,深入脑髓迷惑神智却是手到擒来,便是一星二星的神坛强者一时不慎都会着道,像只扯线傀儡一般受其蛊惑,何况只是区区一位紫带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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