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面临河的营地,最中央的大帐内灯火通明,王禀沉默不语的缩在帅位里,双眼无神的看着桌上的铁枪。
带有血迹的枪身上沾染着不知何人的血迹,原本雪亮的枪头也有凝结的血渣,看起来似是生锈一般。
僵硬的身子动了一下,伸出手的东路军统帅又缩了回去,脑中乱哄哄的转着不知何等念头,只是大体都与自己儿子相关。
婴儿时候、孩提时代、少年、青年,一张张不同却又相同的脸在脑海中转悠,让这往日以硬汉自诩的中年男人猛的起身。
“啊——”
双手在桌上一扫。
咣当——
乓啷——
各种物件砸在地面,王禀双手撑在桌上,“呼呼——”喘着粗气。
帐外,值守的亲兵忍不住回头,犹豫一下想要进去,后方大手伸过来,一把将人拦下。
“洒家进去就行。”
来人这般说了一句,随后撩开帘子走入进去。
踏踏——
战靴踏在帐内的地面发出轻响,王禀头也没抬:“没叫你们,出去。”
声音沙哑、低沉。
王涣没吭声,继续向前走着。
“本帅说出去!”
赤红的眼睛瞪了过来,王禀狰狞抬起的面孔一滞,随后缓缓调节自己脸上肌肉,张张口,还未说话,那边的王涣抱拳躬身:“末将参见节帅。”
脸颊肌肉跳了跳,王禀嘴角向上勾挑失败,沉默片刻开口:“不用多礼……”
王涣直起身,看一眼对面的主帅,随后低垂眼帘,他没说什么“节哀”一类的屁话,西军与西夏纠缠了几十年,几乎家家都死过人。
在西北,寡妇永远比男丁多,西军的家属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
如他们这些行伍出身的人,需要的不是旁人带有同情的话语,需要的是能转移他们思绪的话题,供给他们发泄悲伤的渠道。
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或是黑发人送白发人,在军中实乃常事。
“适才有先锋军的败卒回来。”
出口的话语让对面的统率双眼渐渐睁大,王涣继续说着:“本来我军占优,不知何时自后有贼军突出,带头的是个使剑的。”
微微停顿一下,抿下嘴唇,看眼听的认真的王禀:“他等带着手弩,几乎每发必中。
有两架神臂弓,所用不多,最要紧的……”
盯着王禀已经充血的眼睛一字一顿:“他等有霹雳火球,那使剑的就是靠这火器掩护才能冲阵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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