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春成和丁画眉回到家的那天,他妈妈和春妮、春明,都特意穿上了新衣服,他们是整个破败的老家最耀眼的亮点,他妈妈只有一只眼睛,那一只坏的眼睛,眼眶里不时就会流出什么浑浊的液体,让人看着有些恐怖,他妈妈因此,还特意戴上一副墨镜。
大冬天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廉价的墨镜,看上去很是滑稽。
看到丁画眉,他妈妈变得手足无措,丁画眉在桌子边上坐下,他妈妈就赶紧用手,遮挡住桌上的一个破洞,那样子很像是在老师面前涂改作业的学生,她是想用这样的动作,来竭力掩饰家里的破败。
盛春成看着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悲凉,还有一点的骄傲,家里的情况,他早就已经向丁画眉描述过了,他知道丁画眉不会在意,他很有把握。
果然,丁画眉放下背包,挽起袖子就帮助干活和准备晚饭,他妈妈跟着丁画眉,一拐一拐,屋里屋外地走,嘴巴笑得合不拢,倒好像她是来做客的,这里是丁画眉的家。
晚上的时候,丁画眉和他妈妈,还有春妮睡一个房间,盛春成和春明睡在隔壁的房间,已经很晚了,也可能时间并不是很晚,只是山里的晚上,寂静到透明,会让人感觉到很晚,盛春成听到她们在叽叽咕咕地聊天,丁画眉咯咯地笑着。
天上的孤星,从窗口漏了进来,那个晚上,盛春成的心里很坦然,他觉得自己能够看到的这颗星星,爸爸在屋后的竹林里也一定能看到,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和爸爸说,我给你带回了一个好媳妇。
现在,盛春成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把握了,丁画眉咄咄逼人地问着,盛春成只能用沉默抵挡,其实他正在节节败退。
“盛春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什么都不去想,什么要求都不应该提?”
“是不是应该把我们自己的事情都抛到一边,完全只为别人活着?”
“盛春成,别忘了,我比你大两岁,你可以觉得自己还小,对未来可以完全没有规划,但是我不可能,结婚、生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有她的黄金年龄的,再过几年,哈哈,春妮和春明还在读大学,我就是一个高龄产妇了,会不会连奶粉和尿不湿都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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