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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中,另一袭华丽的袍子从色彩各异的朝臣中挤出,然后佩图拉博看见他剃度后光滑的头,与头顶上汗滴里反射出的天顶电灯。
一个祭祀者,或者神官,或者观星者——佩图拉博不知他是什么。
“我们何能目睹众神之尊容?”
来者的声音尖细又高亢。
“凡人并不在众神的伟大计划之中,神明高居在天球之外,我们只能通过神明的仁慈在现实生活中的种种映照,来窥探祂们的荣光。你怎可如此去质疑祂们?难道你的心灵是如此的污浊封闭,以至于从不曾蒙受众神启蒙般的感召吗?”
他只蒙受过一个造物主的缔造,与一个疯工匠的摧残。
“人的所有知识都应当始于经验。”佩图拉博说。
在他开口之前,无数思虑便自动编成绳索与线缆,有序地于广博的思想空间内形成交织的网。他让语言顺着这张网行走。
“没有知识能诞生于经验之前,我们从对象对于我们全部感官的刺激所投射的表象,来联结与离析对象的本体,使感性认知成为关于对象的知识。知性、感性、范畴、时间、空间……难道你们能够从任何经验里,找到神灵存在的明确证据吗?”
“自然如此!”
祭司的怒火将其瘦弱身躯中所剩不多的精力用作棉线与蜡油,燃烧在他浑浊的眼睛里。“纵观生活中的种种巧合与命运,难道还不够我们体悟神灵的光辉吗?”
“所有巧合都有其前因与后果,事物必然相互联系。你们在承认巧合时却否认了表象之下的原因,将结论预设在前提中,以至于不愿从经验中获得确证。”
“事物当然自有联系,这规则便是我们的神所制定的。”
“我怀疑它。”佩图拉博干脆利落地说。
“对感觉作出这样形而上学的预设,乃至去假设感觉背后存在某种客观的实体,我并不接受,所以我怀疑它。而你们从不用理性去反思自己的思辨。”
祭司猛地吞进一口气,几乎被自己的呼吸呛死。他猛烈地用拳捶打胸口,直到脸色恢复到正常的泛红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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