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斯坐在钟楼顶部的瓦片上,靠着伸向夜空的镀金尖顶,闭上双眼。
在问询里他得不到答案,而他对一切堕落之物显形行恶后再迟迟地行动一向反对。
他的道德总是拒绝他在有能力剥离混沌邪物时轻率地将混沌寄托的对象一并抹除;而他的耐心则严厉地拒绝他去一个个地忍下焦躁,仔细审查凡人之心,依次决定对凡人使用哪种形式的净化。
所以他提前自力更生。
一些绕在手指上的黑色布条悄然松散,凛冽灵能向四周倾泄,熵的急剧变化带来温度下降,寒气在瓦片表面雕刻出晶莹的霜花。
然而得益于灵能所有者的精密操控,霜花以塔尖为圆心,仅仅向外蔓延十三寸便精准地截止,环绕出极度标准的圆周。
如果此时有人能够将霜花的尖端无限放大,一直窥探至冰结水汽的最微小结构,那么他将要发现,每一个弯折与勾画都是无数古旧符文的构成部分。
这些不计其数的符文如重物往下落,磁铁相吸引,自动响应着灵能所有者的号召,仿佛从灵能所有者的体内母版里拓印而出,构成一叶圆形的小舟,将他托举至浩瀚汪洋的上空,与一片更广大无边的磅礴虚无隔着船底相互凝视。
莫尔斯睁开眼,他的躯壳并不移动,而他的精神则踏在众生斑斓之海的表层。
他似是无比缓慢地上升,可下一个瞬息却已位于整个奥林匹亚的星球之外。
相较于一个人类个体而言无比庞大的星球在视界之内微缩成一颗圆溜溜的彩色玻璃珠,原本遍布群山碎石的星球表面化作暗潮涌动的汪洋。
他见到一盏盏灯在汪洋的投影深处灭去,又有一盏盏灯在至暗与至亮处渐渐地亮起,阻隔着昏暗的潮水上涌的同时,又在灯芯里埋下了焦黑的棉丝。
无数灵魂认为自己是活动的施行者,然而那活动仅由自然的涌动携带着完成。
无尽的黑暗虚空与现实光亮相互侵蚀出百般的斑斓色彩,正如茫茫银河里其他呈珠串断链般随意洒下的无数颗行星一样,潮流翻滚,来而复往,在竞争中永恒地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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