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而石将军行军多年,应当不缺旧敌。”
石满显然也想到过这些,此刻沉默不语。
常岁宁道:“石将军若想真正避祸,除非藏身山林之中,带家人就此避世——只是如此一来,石将军甘心吗?”
甘心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一个从最底层厮杀多年,才爬到这个位置上的人,未必有报国之志,却一定有他自己的抱负。
让他放弃自己极不容易搏来的一切,就此跌回泥中,去面对甚至比人生起点还要更加糟糕的境遇,他既不甘心,也不安心。
断腕求退,是因不得不,而非他甘愿如此。
这些时日他反复思索,有无其它出路,却始终难有答案。
数次茫然时,他都想到了那在此战中执棋之人——他不敢轻易断定对方一定会愿意帮他,但是若能与之一叙,对方的话,必然很值得一听。
此时,石满终于向常岁宁开口:“石某不甘,却无它法。不知常刺史可有高见?”
常岁宁看着面前认真求教之人。
据她了解,石满此人,与康定山并非同类人,他固然有自己的抱负雄心,却没有康定山那样要为天下之主的野心。
他的本性或许也称不上仁善,也未必有多么正直,在面对利益捆绑时,会选择随波逐流,而非坚守本心——此类人也无太多本心可言,或者说,他们的本心便是生存与利益,这也是时下大部分从军者的写照。
他们出身寒微,大多未经教化,一切的觉悟和志向,都是周遭的环境一点点随机打磨出来的。
常岁宁完全能够理解这种再常见不过的人性,而对她来说,此类人若有能力,只要不是十恶不赦者,便都有一用的余地。
“石将军认为,康丛此人如何?”常岁宁开口,却是先问了一句。
“好强,固执,有勇无谋……”石满想到那日对方披发杀父时的情形,勉强又加了一句:“但的确也有些魄力。”
“但他是平定康定山之乱最大的功臣,他亲手杀了康定山,此大义灭亲之举,正是朝廷当下需要的政治指向。”
常岁宁道:“且他正如石将军方才所言,无太多过人之处,在军中亦无半点威望——正因此,朝廷会不吝于予他一定程度上的‘厚爱’。”
“又正因他什么都没有,所以此刻他的茫然无助,比之石将军,只多不少。”
对上少女那双平静如常的眸光,石满心有思索。
与此同时,另一座帐中,康丛正满心不安地问:“……阿妮,你当真要跟随那常刺史去江都?”
康芷翻了个白眼:“废话,我明日便要随刺史大人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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