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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见动静,她连棉袄都来不及换,只穿了一件单衣,趿拉着三寸碎花布鞋,便立马冲出闺房,挤过层层人群,慌忙来到宅子门口。
却见白国屏的人头,正被自己的辫子,倒悬在门梁之上,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半闭半开,正随着那西北风晃晃悠悠,片刻不停。
眼瞅着自家胞弟横死,当姐的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其余女眷,早已吓得又哭又叫,乱成了没头苍蝇。
白雨晴也想哭、也想叫,可举目四顾,恍然发觉自己要是倒了,这家就再也没人能撑得起来,于是便生生将泪水吞进肚子里,重新振作起精神。
“老马、老高,马上去把中院大门关上,别让老太太出来!剩下几个人,赶紧去东厢房,把少奶奶们稳住!这边的情况,一个字儿都不许说,谁敢多嘴,就打折谁的腿!都听见了没?”
白家已经没剩几个打手了,如今这些下人,看见眼前的景象,只顾怔在原地,仿佛冻僵了一般,叫也叫不住,推也推不动!
白雨晴疾声怒骂:“都愣着干啥?去啊,还不快去!”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轰隆隆地四散而去,稳住各房女眷。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刚才明明已经听见了动静,眼下再要去说些哄人的鬼话,谁能相信?
老夫人吓得脸色煞白,手足并用着推搡前来劝阻的下人,嘴上还骂骂咧咧的吼叫。
“快!快让我出去看看,是不是……是不是国屏出事儿了?别拦我,让我过去看一眼!混账东西,你们要干啥,要反天啊!我、我……看我不打你们几个不听话的东西!让我过去,让我看一眼我的儿呀!”
老夫人心疼,姨太太心慌。
东厢房那边,几个姨太太也如惊弓之鸟一般,哭天抹泪。
“国屏怎么了?国屏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呀!”
“别骗我!我刚才都听见动静了,不是他出事儿,还能是谁?”
“伱们去跟大姐说,我能受了,不管啥样,你们得让我看一眼呐!”
一时间,纷纷乱乱;真可谓,一地鸡毛。
家族无论大小,下至七八口人的农家小院,上至百十号人的名门望族,饥寒困苦也好,金玉满堂也罢,只要能称之为家族,其实全系于一人之生死。
家族当中,总要有一根顶梁柱,非得有能压服众人的本事,将男女老少,攒成一股绳,只要这人还在,家族就在,一旦这人没了,再大的家族,也会顷刻间四分五裂,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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