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回又他妈的是谁啊?”
赖春宝极不耐烦,当下就冲门外厉声质问。
却见一个哥仔推门探头,恭恭敬敬地说:“黑哥,会馆的车来了,坤叔的遗体也收拾好了,你们还看不看了?”
时方才,三友会酒楼里的死伤者早已被抬了出去,尹抱坤因为德高望重,所以简单拾掇了几下,等着车接车送,暂且寄放在会馆义庄,究竟是叶落归根,亦或是就地入殓,还得大伙儿商量着来。
众人闻言,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面子上全都流露出悲恸的神情,当即蜂拥而上,嚷嚷着再去看看坤叔,反倒将赖春宝和程茂龄挡在了身后。
那哥仔不敢怠慢,急忙将几位头目领到隔壁雅间探望坤叔。
赖春宝和程茂龄互相看了看,便也各自擎了一盏油灯,用手呵护着烛焰,面堂映着融融微光,迈步紧跟了过去。
拐进隔壁雅间,却见屋内的桌椅早都撤了,地上只留一张木板,尹抱坤平躺着,身上盖了层白布,露脚不露头,七十三岁这道坎儿,阎王爷没说收人,老爷子自己奔着去了。
众人默哀,作悲恸状。
其实也未必是装的,在场的所有人,或多或少,年轻时都曾受到过尹抱坤的照应,只是后来羽翼丰满,各自有各自的利益考量,很难再去遵听老爷子的安排,更不大愿意谈及过往。
这也并非世态炎凉,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
如今老爷子死了,众人便总算可以放心大胆地念及旧情且无所顾虑了。
哀毕,两个哥仔走进雅间,准备将老爷子的遗体抬出去。
赖春宝见状,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转头就冲程茂龄问责发难,厉声质问道:“四眼仔,你他妈——”
“坤叔!”
赖春宝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程茂龄冷不防哀声嚎啕,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在尹抱坤的遗体上,“哇”就哭了出来,简直是泪如雨下。
他这么一嚎,俩哥仔却吓得一激灵,差点儿把老爷子的遗体掀翻在地。
其余人等也下意识退了半步,尽管觉得意外,倒也谈不上诧异,但凡逢遇白事儿,总得有这类人不是?
程茂龄不要面子,只管兀自哀嚎:“坤叔,全都怪我呀,怪我一时疏忽,茂龄该死,茂龄该死!”
赖春宝皱了皱眉,满脸嫌恶道:“四眼仔,你少他妈装蒜,坤叔的事——”
“啊——坤叔,坤叔,没有你当年帮衬,哪有我的今天呐,坤叔……”
“程茂龄,我、我问你话呢,你——”
“坤叔,先别抬走,急什么,让我再看看坤叔怎么了?”
“程茂龄,你先回我的话——”
“啪!啪!啪!”
程茂龄没有回话,竟突然开始猛抽自己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