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近距离仔细地观察。
其人确有乃父之风,清贵儒雅之气浑然天成,尤其是那股沉稳内敛的气质,在面圣时显露无疑。
李适之入宫前并不知道天子的用意,但是他眼下已经隐约察觉到几分端倪,故而愈发镇定自若。
李宗本终于开口:“李侍郎。”
李适之垂首道:“臣在。”
李宗本平和地说道:“前些时日谢尚书私下与朕说,他年老体衰渐感乏力,有意辞去礼部尚书一职归乡养老。你身为礼部左侍郎,乃是谢尚书之下实权最重者,朕想听听你对此事的意见。”
李适之稍作思忖,不急不缓地应道:“回陛下,臣不敢妄议上官。不过陛下相询,臣更不敢敷衍以对。谢尚书时年六十二岁,或许确有力不从心之时,然而臣不能建言陛下允准谢尚书请辞。”
李宗本问道:“为何?”
李适之答道:“回陛下,家父比之谢尚书还要年长三岁。”
李宗本微微一怔,随即失笑道:“言之有理。”
其实他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因为谢珍是李适之的顶头上司,换句话说就是他在官场上最大的阻碍。
如果李适之认为谢珍这种老东西该早点让路,自然会显得极其愚蠢,可若是他坚定地帮谢珍说话,未免又太过虚伪。
闭口不言更不可能,他唯有将自己的老父亲搬出来,既合情合理又不至于堕入天子的言语陷阱。
李宗本看着此人不卑不亢的神态,愈发觉得顺眼,于是更进一步说道:“先皇在时,谢尚书便有乞骸骨之意,只是因为朝中有连续不断的大事,先皇和朕都没有同意他请辞。这一次他的态度颇为坚决,朕也不好继续强留,准备允准他归乡养老。谢尚书走后,朕属意推举你为礼部尚书,不知你是否愿意替朕分忧?”
这一次李适之没有继续拿左相当挡箭牌,只见他躬身一礼,坦然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此乃人臣所为也。”
“平身。”
李宗本眼露欣慰之意,看着这个中年男人神色泰然的面庞,由衷地感慨道:“李相后继有人。”
李适之垂首低眉,神态愈发恭敬和谦卑。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