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杀人饮血的十六岁少年如何懂什么男女之防,他也并不理解为何要防,他只是本能地因她还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而无端心悸。
晦暗的光线里,少年薄薄的眼皮微动。
没一会儿,他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他还没回头,被子便盖在了他的身上,紧接着便是他的衣袍,她的披风也都盖在了他的身上。
毛绒绒的兔毛镶边轻擦他的下颌,室内静谧到再不剩一点声音,少年睁开眼,门外的灯笼内蜡痕烧尽,湮灭火光。
蜀青一夜雨,永兴一夜风。
永兴行宫内宫灯亮如白昼,身着雪白银线龙纹道袍的淳圣帝在黄金龙椅上端坐。
一路舟车劳顿,淳圣帝已是身心俱疲,但听贺仲亭缀夜而来有要事奏报,他还是起了身,此时他居高临下,审视着在底下叩拜的凌霄卫指挥使贺仲亭,道“贺卿的意思是,当日在南州刺杀朕与明月的,是两路人”
“陛下,据犬子贺星锦在南州擒住的叛军余孽供述,他们当日要刺杀的只有陛下您,他们也并未掳走明月公主。”
贺仲亭垂首,恭谨道。
淳圣帝一手扶在膝上,“贺卿又怎知他们说的便是真话”
“陛下应知那叛军首领谢舟的秉性,明月公主若真在他手中,他必会昭告天下,闹得人尽皆知。”
西北兰宣谢氏曾随大燕开国皇帝开疆扩土,建功立业,天下初定时谢舟的高祖父便被封为大燕唯一的异姓王,坐拥整个西北。
后来为防谢氏做大,大燕第四任帝王文宗下旨削藩,致使兰宣谢氏从异姓王族一朝败落如尘泥。
然,谢氏虽被削藩,但其多年豢养出的谢家军却对谢氏忠心耿耿,他们从王族私兵变作叛军,跟随谢氏多年来盘踞西北,处处与朝廷作对。
“既不是叛军,那么贺卿你告诉朕,掳走明月的还能是谁”淳圣帝一手蜷紧,膝上的衣袍褶皱。
“陛下”
贺仲亭欲言又止。
“说。”淳圣帝眉头一拧。
贺仲亭再度低下头去“此前臣在南州时曾命犬子星锦要瞒住公主失踪一事,然而犬子昨日送来的家书中却道公主失踪的消息已然泄露,陛下应知江湖人的本事,星锦撒出去的饵勾出了不少江湖人士。”
他说着,将怀中的东西取出呈上“陛下,请看。”
立在龙椅旁的宦官只瞧淳圣帝一抬手,他便立即走下阶去将贺仲亭手中的东西取来奉至御前。
凛风拍打朱红窗棂,淳圣帝在灯下展开那一幅幅的画像,身份名讳各有不同,但其上勾勒的轮廓却从来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