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里,瘦了不少的徐枣看起来有些憔悴,右手握着毛笔在纸笺上写写画画,头都不抬一下,左手拿取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咀嚼着继续皱眉伏案。
凌晨连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双手端着递给他,徐枣接过去后一口饮尽,将茶杯放下,朝着一旁吐出茶叶,继续批阅。
“百姓本来就很苦了,解决山匪之患,让他们能安心耕织,自然是越快越好。”
“你能如此想,老夫甚慰。收编招降的山贼共有几何?”
“共计779人。”
徐枣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又继续下笔。
“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凌晨闻言皱起了眉头,他看着身边平静如常的徐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大人此言何意?”
吹干墨迹,将纸笺合上后,徐枣又从案桌上的纸堆里取出一张,继续浏览。
“这些都是为祸乡里的贼人,老夫的意思是,你将他们诱至山下,由府兵出手,将他们尽数坑杀。或者宴请他们,于酒水中下药,这样更方便,只是山贼之中不乏有见识的,被察觉的话,会麻烦些。”
凌晨难以置信的看着身边的徐枣,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这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关怀后生的和善长辈,他从始至终,都是高高在上的北海郡丞。
“大人,恕难从命。”
“哦?”徐枣似乎早就料到凌晨会拒绝,语气依旧平静:“是心软舍不得杀,还是……你想养寇自重?”
他缓缓看向凌晨,那双眯眯眼尽数睁开,目光锋利似刀,活像一头下山猛虎!
凌晨眯起眼睛,与之对视上,没打算避让:“他们已经答应小人做了顺民,小人也有信心带着他们耕种立业、不复为贼。至于养寇自重,大人说笑了,小人若有此心,还回济州城做什么?再者说,不到八百人,能做什么?”
“贼就是贼,哪怕一时归顺,日后若是生计艰难,必定又会上山为寇,杀之,则无后患,也能震慑那些后来者。”
凌晨心头微怒,冷声说道:“身受天恩,为官一方,大人要思量的应该是如何消灭贫穷,而不是消灭穷人!”
徐枣闻言一愣,紧接着眉头紧锁,二人就这么死死盯着对方,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周遭的空气都快要凝固了。
“你以为老夫不敢拿你下狱么?”
“大人如何不敢?”
徐枣罕见的犹豫了,他从凌晨的眼中看到了愤怒、镇定,以及明目张胆的鄙夷。
唯独没有看到他想要的结果——
害怕。
身居高位多年的他,一时之间还真拿不定主意,若真的将凌晨下狱,很难想象那些已经统一在一个旗帜下的山贼们会形成多大的破坏力。这些江湖绿林,素来胆大包天,目无法纪,要说攻打济州,他们可能还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本事。
但冲击治下其他郡县城池,杀官放粮火烧衙门,还是很有可能的!以前也不是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