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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
苟怀蕉一家人以为,显见得,梦毒是信守婚约的,心里是有苟怀蕉这个人的。
苟怀蕉在家里,苟怀蕉的半瞎老母也在家里,苟怀蕉的二哥二嫂也在家里。
在婚约尚未解除之时,梦独依然、也只能按着乡俗称苟怀蕉那半瞎母亲为“妈”,还称苟怀蕉的二哥二嫂为“二哥”“二嫂”。
刚刚重新看到梦独的那一瞬间,苟怀蕉惊了一下,看出了他的变中不变和不变中之变。其实,这并不出她所料,只是不解,为什么岁月会把精华滋润到他的脸上和身上?反观自己,愈加显出了年纪,一张脸不仅更加黑黄,还更加粗糙毫无光泽。可是苟怀蕉心里净清明白,眼前英气勃发如一株白杨树般的男儿是她的男人,她的未婚夫。
苟怀蕉招应他,一颗心却别别地跳着,说:“俺不知道你回来了,要是知道了,俺早就去看你了哩。”
“不用。”他说。
“俺本来想去部队上看你的,你不叫俺去,俺就没去。”
“部队上那么多人,要是每个人家里都去人,还不乱了套?”
听到他说“每个人家里都去人”,苟怀蕉觉得他还是把她当成家里人的,就又说道:“俺可是什么都依着你的。”
苟怀蕉的二哥苟怀砣和二嫂跟苟怀蕉有着差不多的感受。但他们毕竟不是婚约中人,他们一直不看好这桩婚约,而今更感到了二人的不配。可是他们知道,他们的妹妹苟怀蕉喜欢这个男儿。苟怀砣“妹夫”“妹夫”地叫着,给他递上一支烟。
他谢绝了,说自己不抽烟。
苟娘虽然看不见眼前的景象,但她的两只耳朵既有着非同寻常的听力,还有着他人不理解的、不可思议的视觉功能,多年来浸润在奇门遁甲里,早已把世事看得比常人更透彻,但她怎么拗得过小闺女苟怀蕉的痴情呢?
像是约好了似的,半个时辰过后,苟怀蕉的大姐、二姐、三姐、四姐都来到了,连媒婆梦胡香和媒汉苟得古也来了。
说话声、笑声,听上去欢聚一堂。
苟怀蕉一家人以这样的方式表示了对他的欢迎和器重,何况,还有媒婆媒汉的见证哩。
媒人的嘴,无底洞,深不可测,说起话来真真假假,至于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就更不好猜度了。苟得古说:“三叔,听说你当官了,当多大官啊?可别把俺老百姓给忘了啊。”
他说:“当什么官?我现在还在学习阶段。”
“哦,还没当啊。那以后要是当了,可不能忘了俺啊。你更不能忘了,俺可是你俩的红媒。”
梦胡香接言道:“要不说大奶奶的卦算得准哩?看看吧,俺三婶子真的有旺夫命哩。三叔也不能不承认吧,你的兵当得有多顺溜啊,还不是三婶子的命把你托的?”
苟怀蕉的姐姐们也加添热闹:“看起来,他们两人真的是天生的一对哩。”
“是地造一双。”
“千里姻缘一线牵,他们还不得托梦胡香和苟得古的福?”
众人夹七杂八,听得他有些晕头转向,但他保持着最起码的清醒,所以,极少开口,更不应承什么。
梦胡香说:“三叔,今天是大年二十八,后天就是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