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岛,潘家园。
吴家园吞并了叶家园后,如今的规模已经不在潘家园之下。但两个园子的围墙刚刚打通,许多院落花园尚在营建,除了日天居等寥寥几个地方,很多地方其实都还是工地。
相比之下,潘家园就一切皆就,富丽、典雅、堂皇。
吴家园就像是潘家园的半成品,而潘家园,就像是吴家园的未来——如果吴家园还有未来的话。
周贻瑾乘坐的小舟,仿佛丝毫未发现有人盯梢者,一边欣赏着潘家园的暮色,大大方方地就开进了潘家园。
“周师爷。”柳大掌柜亲自迎了出来,笑着:“真是稀客,稀客。”
周贻瑾笑道:“吴家大难临头,对我这样一个被革除的客卿,启官还肯接见,真让周某受宠若惊。”
“这是什么话。”柳大掌柜道:“吴家革除周师爷,满西关都知道那是做给官面的人看的。再说了,昊官虽然进了广州府大牢,但也只是小厄而已,假以时日必定转危为安的。更何况就算没有吴家,就冲着周师爷的风流韵雅,潘家园的大门,也是随时欢迎啊。”
周贻瑾笑道:“承蒙谬奖,贻瑾也替昊官谢过柳大掌柜的吉言了。”
柳大掌柜将周贻瑾接入了一个精致的雅舍,雅舍周围都是回廊,几面镂空的墙壁若有若无地形成了一个半隔不隔的空间,人坐在里面,放眼扫一圈,二十余步之内无人可以遁形,正是一个十分又雅致通透、又适合谈论秘事的所在。
这个雅舍,名曰不隔。
不隔雅舍之中,除了潘有节外更无第二个人,柳大掌柜送了周贻瑾入内后,就托言有事走了。
潘有节指了指茶几上的茶具,笑道:“今日我也不想找下人来坏兴致了,素闻周师爷精通茶道,就不知道今日潘某有没有那个荣幸,能一尝周师爷的手艺。”
周贻瑾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摩了下茶盘上的极品紫砂壶,道:“供春壶,嗯,还是时大彬的亲手作。”
“好眼力!”潘有节笑道:“可还配得上周师爷的茶艺否?”
周贻瑾手指摩挲着紫砂壶盖:“我的手艺,少年时伺候过我师父,近年来偶尔泡几盏给昊官尝尝。今天嘛…”
潘有节笑道:“如何?”
周贻瑾脸色一沉,将紫砂壶啪的盖上了,脸上失去了平日的温和:“这轮麻将已经打到要流局了,今天我是代表昊官,来跟启官你摊底牌的,所以没那闲工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