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悦之色,从潘有节脸上闪过。
他盯着被周贻瑾盖上的紫砂壶,过了好一会,才语气冰冷地说:“周师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周贻瑾道:“这几年,启官你藏得够深,深到明明是十三行第一保商,大家却都几乎要忘了你的存在。可人只要做了事情,他就会有蛛丝马迹露出来,哪怕他自己又把蛛丝马迹给抹掉了,但是抹掉痕迹的时候,又会有新的痕迹暴露,这就应了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潘有节昂了昂头,不言语。
“本来,我们也没有怀疑你,毕竟在这整件事情上,都没有看到与你有关的迹象。可是…”周贻瑾道:“就因为你太过干净了,撇得太清了,所以反而露出了马脚。”
潘有节轻轻一声冷笑,似乎在嘲弄周贻瑾故作玄虚。
周贻瑾不受他的影响,继续说:“在整个十三行的保商里头,昊官算是很能看清楚十三行本质的人了。十三行的本质是什么呢?”他知道潘有节不会来搭腔,所以自己回答:“十三行的本质,是皇上垄断天下百姓出海之利后,放在广州的一门独占买卖,所以十三行地方虽在广州,但它的根子却在北京。也不是说只有昊官看透了这一点,但很多人就算有想到什么却没有继续的动作,只有昊官想到之后,就针对这一点而有了行动。”
潘有节似乎依然对周贻瑾的言语没有任何兴趣。
周贻瑾继续道:“十三行这么多买卖人,大部分就算偶尔想到了‘天子南库’的真谛,做起生意来还是只顾眼前,小部分人能把门路跑到粤海关、两广总督府那里,那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昊官却不然,他在没有任何门路的情况下就在北京布局——虽然一开始吴家在北京毫无根基,但他还是在北京落了子,派人常驻皇城根搜集各种情报,凭着这一点,就让他和其他保商拉开了距离。吴家这些年能够崛起得这么迅猛,固然与吴承钧打下的牢固基础有关,但如果没有昊官在北京的情报积累,那么去年吴家面临大危机的时候,昊官他就算智比诸葛谋胜张良,要想翻盘也绝无可能。”
潘有节仍然不说话,因为周贻瑾的言语依旧未能打动他。
“可是能想到这一点并且能落实去做的,十三行里宜和并非独此一家。还有另外一家保商,他们不但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并落实去做,还比宜和行做得更早,这家保商…”周贻瑾的目光,又落到了潘有节身上:“就是同和行,就是潘家!”
潘有节轻轻一笑,不知道这笑意是自得,还是在继续嘲笑周贻瑾拿这等人尽皆知的事情来说。
周贻瑾道:“同和行在北京的布局比宜和行更早,启官你在四九城也好、在内务府也罢,人脉更深耳目更广——既然如此,那问题就来了:红货是大内赃物这件事情,启官,你事前真的会不知道吗?”
听到这里,潘有节的笑容才微微一敛。
周贻瑾道:“当我和昊官对这一点生疑之后,又进一步想到:销赃这件事情在宜和行接手前,显然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