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谢两家在做。那么在蔡谢两家之前呢?如果内务府从大内盗窃御物到广州销赃,乃是远至和珅接手之前就有的‘传统’,那么,在蔡士文接手十三行总商之前,又是谁在做?”
他透过镂空的窗户,望向天上,天上晴空万里,一片云都没有——这可未必是好事,因为没有云就没有雨,没有雨就意味着干旱。干燥的气候对广州的富贵人家来说是舒适的,但久久不雨对小民而言,却可能是一场灾难。
周贻瑾道:“所以,按常理推断,启官你既然清楚红货的nèimu,那么通过蛛丝马迹,早就应该清楚这次红货事件的前因后果——就像蔡士文被踢出和珅旗下后仍然能推断出许多与红货相关的事情一样。如今吴、叶两家奉你为首,三家结成同盟,你身为十三行总商,三家同盟的首席,知道了这件事情,却一点口风都不露,不但不露,还装得自己对整件事情一无所知,从头到尾,与红货之事仿佛毫无牵涉。就是这一点,让我和昊官对你生了疑心——因为这件事情你本不该这样毫无牵涉的,启官,我说的对吗?”
潘有节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周贻瑾道:“疑虑一旦有了一个缺口,再往下想,疑点就会越来越多。我们既怀疑启官你心怀叵测,自然就要跟着这个怀疑来问个问题:如果事情真的与你有关,那么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这个问题一想,所有事情,豁然开朗了!”
他转过身来,直面潘有节:“你要对付昊官的理由,跟去年蔡士文要对付吴承钧的理由是一样的——因为昊官威胁到你了,对吗?”
潘有节呵呵一笑,不知道是在掩饰,还是在嘲弄。
周贻瑾道:“启官你还笑得出来,那看来以上那些话,还触及得不够深啊。”
潘有节终于开口了,他冷淡地道:“如果你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些,那你可以走了。”
“何必这么快就逐客呢,在下的话,才说了一小半呢。”周贻瑾语气一转,道:“其实去年的饿龙出穴、群兽分食之局,启官你也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对吧?甚至于…那个局面,从一开始就是你有意促成的,对吗?”
潘有节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不自然了,随即他冷冷道:“周师爷,在这广东地面,东西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番胡言乱语如果传了出去,可是要坏我潘氏声誉、坏我潘吴两家三代交好的。如果没有证据,这两句话请你赶紧收回去!”
“证据?”周贻瑾笑了笑:“自然是没有的。但有两个巧合,却是现成的。”
潘有节冷冷道:“什么巧合?”
这是今天见面以来,他第一次主动搭话题,周贻瑾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当初粤海金鳌去世后,启官你继承家业,执掌同和行,以同和行在十三行的地位而言,由你继承父职也属正常,然而当时的两广总督以及粤海关监督都比较保守,认为你年纪太轻压不住场面,所以此事遂罢,改由蔡士文继任。数年过去,启官你年纪渐长,而同和行根基更厚,算算年岁,当年阻碍你成为总商的理由已经不复存在,既然如此,你也是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