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碰头出来,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回到二宫门口的军机处值房,各自抹了把汗,命苏拉倒来酽茶,几个人都知道,‘利’之一字虽是君子不谈,却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而且皇帝指明了要明天听信儿,那,今儿个怕就是今儿个了。
等了片刻,有宫中的小太监拿着奏折的副本到了军机处,交到苏拉的手中,做了登记,这才转身回去。
孙瑞珍取过奏折,又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冷笑着放在一边,“这份折子啊,不是我瞧不起肃顺,凭他肚子里的墨水,还是写不来的。”
翁心存一皱眉,此时争论这些蝇营狗苟的细节作甚?肃顺确实没有读过很多书,这份折子也一定是有人代笔的,只不过圣意如何在在分明,肃顺也不过是奉旨办差,再一说,以肃顺如今的帝眷,这样的话传到他的耳朵中去,不是平白生出事端来吗?
他要占着自己的身份,不好随声附和,更不以孙瑞珍的话为然,转而说道,“王爷,修公,博公,皇上着我等今天就拿出可否在京中试行开征商税的办法来,不知道列为大人有何高见?”
“我觉得其事不妥。你们看看这里写的,‘里下河百产之区,米多贱价,拿出请旨,敕派委员于扬州城附近之仙女庙,邵伯,宜陵,张网沟各镇,效仿前总督林文忠公一文愿之法,劝谕米行,捐厘助国,每米一石捐银五十文,计一升米仅捐银半文,于民生毫无关碍,而聚之则多。’”奕放下了奏折,转而对众人说道,“肃顺的折子中语焉不详,只有于米商捐银之法,其他百业,却并无提及,更加没有征税的章程,这样笼统,如何能够在一日之间做出决断?”
“我想,皇上的意思也不是要求一蹴而就。不过是要军机处拿出共议之法,至于逐步推行,想来只要会同各部,总能够有法子的。”
翁心存在一边端坐如仪的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慢吞吞的说道,“上月皇上万寿节庆之时,听闻皇上将内务府准备孝敬皇上的种种全数驳了回去,只是说如今国家不富裕,自己的生日,还是一切从简。”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我大清的天子,为国府用度之事,屈己若此,想来也真真是令我等汗颜!”
这档事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诚然,六月初的时候,为皇上万寿节将至,内务府请旨在山高水长召集群臣赐宴,观戏,赐酒,奏乐,为皇上寿诞之日庆祝,这样的一道条陈给皇帝驳了,不但如此,连往年赐食之外另有的赐文绮珍玩与亲近重臣的规矩,也为他以同样的理由一概蠲免了。
事后想想,也真替皇上觉得委屈,只是众人为翁心存的话同时闪过一个念头:皇帝万寿节时的一番做作,大约也是为推行商税之法一事张目的吧?
奕胡乱的摇摇头,此刻多想无益,“去,请户部六堂几位大人到值房来,共议商课推行细则一事。还有,让御膳房准备一下,随时伺候。今儿个怕是要连夜会商了。”>> --